卡司特卢的女修道院院长(第23/37页)
因为急于知道底细,女修士允许布辣维来到会客室。他们说,一个年轻人扮成信差,指挥强盗厮杀,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一个人会这样勇敢。要是说全体修女都怀着最热烈的兴趣来听这个叙述的话,我们可以想象得到海兰更是用极度的激情来盘问这些布辣维,打听这个年轻强盗头目的细节。她叫他们和那些十分公正的见证人老园丁们一五一十全讲给她听,听过以后,她觉得她一点也不再爱她的母亲了。战斗前夕,母女还相爱之极,可是如今,两个人居然拌起嘴来。堪皮赖阿里夫人看见海兰有一束花,片刻不分离,上面有血点子,就表示厌恶道:
“这些花,沾着血,应当扔了。”
“这勇敢的血是我让人家流的,流血,因为我守不住口,把话告诉了你。”
“你还爱杀害你哥哥的凶手吗?”
“我爱我丈夫,是我哥哥打他,害了我一辈子。”
说过这话之后,堪皮赖阿里夫人还在修道院住了三天,在这期间,母女之间没有交换过一句话。
堪皮赖阿里夫人走后的第二天,一大群泥水匠来到花园,建筑新的防御工事,海兰利用修道院两道门前的杂乱,溜了出去。小玛丽艾塔和她改扮成工人。但是,居民严守着城门,海兰出城相当困难。最后,还是替柏栾奇佛尔太递信的小商人,答应认她做女儿,伴她一直伴到阿耳巴诺。到了阿耳巴诺,海兰在奶妈家里找到躲藏的地方;她赏过奶妈许多东西,奶妈开了一个小铺子。她一到,就给柏栾奇佛尔太写信,奶妈费尽周折,才找到一个人:他不知道考劳纳兵士的口令,可是愿意冒险到法焦拉森林里去。
过了三天,海兰打发去的信差,惊惶失措地回来了。首先,他没有办法找到柏栾奇佛尔太,他不停在打听年轻队长,末了,他被人疑心上了,不得不逃回来。
海兰向自己道:
“没有疑问,可怜的虞耳死了,是我害死他的!这该是我可恨的软弱和懦怯的结果;他应当爱一个刚强的女人,考劳纳爵爷的一个队长的女儿。”
奶妈担心海兰快要死了,就到山上风帽修士的修道院去了。修道院邻近那条从岩石上凿出的小路,就是从前法毕欧父子在半夜里遇到两位情人的那条路。奶妈同她的忏悔教士谈了许久,在不泄露她忏悔的话的保证之下,对他说出了年轻的海兰·德·堪皮赖阿里想和她丈夫虞耳·柏栾奇佛尔太聚会,愿意献给修道院的教堂一盏值一百西班牙皮阿斯特的银灯。
修士愤慨了,回答道:
“一百皮阿斯特!万一堪皮赖阿里贵人恨起我们来了,我们的修道院怎么得了?上一回我们到齐安皮战场运他儿子的尸体,他给我们的,不是一百,是一千皮阿斯特,还不算蜡烛!”
有一件事应当表扬修道院一下,就是,两个年长的修士,晓得了年轻的海兰的真正处境,来到下面阿耳巴诺看她。他们的本意是劝导她或者强迫她,住到她的本宅去:他们知道堪皮赖阿里夫人会厚谢他们。全阿耳巴诺传遍了海兰逃走的新闻和她母亲重赏征求女儿下落的传说。但是,可怜的海兰相信虞耳·柏栾奇佛尔太已经死了,两个修士看她那样悲痛,很受感动,非但不出卖她,把她隐匿的地点通知她母亲,反而同意护送她,一直护送到派特赖拉寨堡。海兰和玛丽艾塔,仍然扮成工人,夜间步行到法焦拉森林,离阿耳巴诺一英里远的一个有泉水的地方。两个修士先牵了驴子在等她们,天一亮,大家就奔向派特赖拉。他们在森林里面遇见兵士,兵士知道爵爷保护修士,所以恭恭敬敬对他们行礼;可是,对伴他们的两个小人儿,就不一样了:兵士先是非常严厉的样子望她们,走到她们面前,随后,大笑着,向修士恭维他们驴夫的雅致。
修士一边走,一边回答:
“住嘴,背教的东西,要知道,这是考劳纳爵爷的命令啊。”
但是可怜的海兰不走运;爵爷不在派特赖拉;三天之后,他回来了,虽然终于接见了她,可是脸色极其冷酷。
“小姐,你做什么到这儿来?这种错误的行动有什么意义?你做女人的一多嘴,死了意大利七个最勇敢的人;单凭这事,任何一个懂事的人就决不会饶恕你。人生在世,肯就肯,不肯就不肯。不用说,新近又有人多嘴了,官厅这才宣布虞耳·柏栾奇佛尔太污渎神圣,判决用烧红的钳子烙他两小时,然后,把他当作犹太人烧死,可是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最好的基督徒!不是你那方面胡说八道,人家怎么会捏造这种可怕的谎话,硬说攻打修道院那一天,虞耳·柏栾奇佛尔太在卡司特卢的?我的部下人人可以告诉你:就在那一天,大家还在这儿看见他在派特赖拉,临黄昏我还派他到外莱特芮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