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5/7页)

“这么说,伍斯特先生,你似乎终究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是吧。”

“我要说的是,之前允许你今天晚上在我的屋檐下度过,但我改变了主意。你得去警局。”

“这是报复,巴塞特。”

“绝对不是。我只是想,不应该为了你的方便,而剥夺奥茨警官得来不易的休息时间。我这就叫人去传他。”他打开门,“你,过来!”

这么跟吉夫斯说话可是大大的不妥,但这位老实人似乎并未介意。

“爵士?”

“你去屋子外面的草坪上找奥茨警官,带他过来。”

“遵命,爵士。我想斯波德先生有话想对爵士说。”

“啊?”

“斯波德先生。他正沿着走廊走过来。”

老巴塞特走回屋子里,似乎不大高兴。“罗德里克怎么这个时候还来打搅我,”他大发牢骚,“我就想不出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我浅笑一声。这么讽刺,我有点好笑。“他来呢——未免太迟了——是要告诉你,奶牛盅被偷的那会儿他正和我说话,从而证明我的无罪。”

“这样啊。是,你说得对,他来迟了。我得跟他解释一下……啊,罗德里克。”

罗·斯波德巨人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进来,罗德里克,快进来。其实你不用担心,好伙计。伍斯特先生已经提供了充分的证据,表明他和奶牛盅失窃的事毫无干系。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嗯,呃,不是。”罗德里克·斯波德回答。

他的表情很不自然。只见他眼神呆滞,并且在那种型号的玩意儿还可以被捋的范围内,捋着那撇八字胡。他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任务,正在给自己打气。

“嗯,呃,不是,”他说,“情况是这样的。我听说出了点小麻烦,因为我从奥茨警官那儿偷的那个警盔。”

大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老巴塞特眼直了。我眼也直了。罗德里克·斯波德继续捋他的八字胡。

“我做了件傻事,”他说,“现在我意识到了。我,呃,感到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这是时有发生的,是吧?还记得吧,我说过当年在牛津的时候就偷过一顶警盔。我本来不想声张的,不过伍斯特的下人告诉我说,你以为是伍斯特做的,所以我只好过来告诉你一声。我说完了,现在要回去休息了,”罗德里克·斯波德说,“晚安。”

他踱着方步走了。我们继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估计比此时此刻的沃特金·巴塞特爵士更颜面扫地的人是大有人在,虽然我是没见过。他的鼻尖红得发亮,夹鼻眼镜耷拉在母体鼻梁上,呈四十五度角。虽然自打相识伊始,此人就坚持不懈地打压我,但我居然有点同情这个可怜的老头儿。

“呃嗯——”他终于打破沉默。他和声带作了一阵子斗争,似乎那玩意儿打结了,“看来我应该向你赔礼道歉,伍斯特先生。”

“不必多言,巴塞特。”

“很抱歉发生了这种事。”

“别提他了。既然已经证明我是无辜的,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大概可以自由出入了吧?”

“哦,自然,自然。晚安,伍斯特先生。”

“晚安,巴塞特。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什么,总之我希望你能从中吸取教训。”

我淡淡地一点头,打发了他,然后陷入了冥思苦想。刚才这事儿真叫我摸不着头脑。我采用奥茨警官久经试炼的寻找动机大法,但不得不承认,我给难倒了。只有一个可能:西德尼·卡顿精神再次迸发了。

突然间,如闪电划过,我眼前一亮。“吉夫斯!”

“少爷?”

“是不是你安排的?”

“少爷?”

“别‘少爷’个没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你怂恿斯波德背了这黑锅?”

我说不上他露出了微笑——他几乎从来不笑——不过他嘴角后部的肌肉似乎的确微微动了一下。

“是我擅自做主,建议斯波德先生宽大为怀,担下这一罪名。我的论据是,如此他不仅可以使少爷免于不快,而且于自身也毫无损害。我向他指出,沃特金爵士既然和他姑妈订下婚约,总不至于将对少爷的处罚施加在他身上。一位先生断不会送未婚妻的侄甥进监狱的。”

“太有道理了,吉夫斯。可我还是不明白,难道他立刻就答应了,毫无怨言?”

“并非毫无怨言,少爷。坦白承认,最初,他表现出一定的抗拒情绪。我想我之所以能影响他最终的决定,是因为我对他说,我知道——”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优拉丽?”

“正是,少爷。”

我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想把这个优拉丽弄个一清二楚。“吉夫斯,告诉我,斯波德究竟把这丫头怎么了?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