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吉夫斯虽说不上在窃笑,但千真万确挂着个怡然自得的表情。我突然想起,被讨厌的果丝这么一闹,我都忘了刚才派他去给少年伽倪墨得斯俱乐部书记打电话的事。我满心期待地站起来。除非看走了眼,他这是有情况汇报。

“吉夫斯,你和书记通过话了?”

“是,少爷,我们刚刚说完话。”

“他抖了八卦没有?”

“他知无不言,少爷。”

“斯波德有秘密没有?”

“有,少爷。”

我激动地一拍裤腿。“我就知道信达丽姑妈的话没错。姑妈们一向最明白,是种直觉吧。快说来听听。”

“只怕恕难从命,少爷,俱乐部有严格规定,不得随意透露记事本中的内容。”

“你是说,你得守口如瓶?”

“是,少爷。”

“那电话不是白打了?”

“少爷,我只是不方便提及细节,但是却不妨告诉少爷,要想大大削弱斯波德先生为恶的能力,只要对他说自己知道‘优拉丽’的事。”

“优拉丽?”

“优拉丽,少爷。”

“这就能制止他的恶行?”

“是,少爷。”

我一阵犯寻思。听着不像管用啊。“你确定不能再深入解释一下?”

“十分确定,少爷。否则可能被迫提前退出俱乐部。”

“哎,我当然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啦。”我想象管家小分队围成一圈注视委员会剪掉他纽扣的情形[1],一阵反感。“你真的能保证,要是我盯着斯波德跟他提这茬,就能灭掉他的威风?咱们可说清楚了。假设你是斯波德,我走到你身边说‘斯波德,我知道优拉丽的事’,这么一来你就傻眼了?”

“是,少爷,我相信,关于优拉丽这个话题,鉴于斯波德先生作为公众人物的身份,他一定极不希望走漏风声。”

我练了一小会儿。我走到五斗橱前,双手插在口袋里说:“斯波德,我知道优拉丽的事。”我又试了一次,这次摇起了手指,然后抱着肩膀又试了一回。我还是觉得没什么信心。

但我安慰自己说,吉夫斯总不会错。“哎,吉夫斯,就听你的吧。咱们最好先找到果丝,把这条救命的消息告诉他。”

“少爷是说?”

“啊,是,这事儿你还不知道是吧?这么说吧,吉夫斯,自从咱们上次分开以后,情节更加扑朔迷离了。斯波德一直爱着巴塞特小姐,你知道吗?”

“不知道,少爷。”

“嗯,就是这么回事。斯波德以巴塞特小姐的幸福为己任,现在她取消订婚,而且是由于男性合约方举止有伤风化,所以他要扭断果丝的脖子。”

“果然如此,少爷?”

“我保证。刚才斯波德在这儿亲口说的,正巧果丝趴在床底下也听到了。现在的结果就是果丝说要爬窗户逃到加利福尼亚。这可是会要人命的。必须叫他留下,努力促成和解。”

“是,少爷。”

“他在加利福尼亚可不能促成和解。”

“是不能,少爷。”

“所以我得去找他。不过我怀疑他处在人生这个节骨眼上是不会被轻易找到的。估计他已经逃到屋顶,正琢磨下一步如何是好呢。”

我的疑虑果然充分且合理。我孜孜不倦地找遍房子,就是不见他的影子。无疑,托特利庄园窝藏了一个奥古斯都·粉克-诺透,而且把这秘密守得很牢。最后我不得不放弃,又返回卧室,刚跨进房门,就给戳中了命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他这不正站在床边绑床单呢嘛。

由于他背对房门,再加上地毯的消声效果,他没发现我进门。我大喝一声“喂”,声音颇为锐利,因为看到床惨遭蹂躏,我心下骇然。他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脸如死灰。

“哇!”他大叫,“我还以为是斯波德呢!”

愤慨随之取代了恐惧。他恨恨地盯着我,眼镜后的双眼冷冷的,样子很像着恼的大菱鲆。

“你干什么呀,该死的伍斯特,”他质问道,“偷偷走到人家身后‘喂’的一声?差点害我心脏病发作。”

“你又是干什么,见鬼的粉克-诺透?”我也质问道,“我明明禁止你跟我的被套捣乱!你不是有床单吗?去绑你自己的。”

“那哪行,斯波德正在我床上守着呢。”

“真的?”

“可不是。就等着我自投罗网。我从你这儿走了以后就回房去,发现他也在。要不是他碰巧清嗓子,我就进门了。”

我认为,现在可以叫这个不安的灵魂安息了。“你不用怕斯波德,果丝。”

“什么意思,我不用怕斯波德?别胡说。”

“就是这个意思,斯波德之为威胁——是叫‘之为’吧,已经一去不返了。多亏了吉夫斯完美无缺的秘密渠道,我掌握了他见不得人的把柄。”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