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吉(第2/4页)

好啦,那是飞快的一吻,还是那种让人轻飘飘的,仿佛电影结束之前的那种吻,并且在一位教士面前发生。不过,这个举止看起来如此自然,仿佛克里斯蒂安和我多年来已经习惯于在一句话的结尾,整个世界仍然悬挂在句点之间时亲吻。

这正是事情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我说,“也许我们明天聚聚?”

“接下来四十八小时,我得在医院待命。”他说,“星期一?”

可是星期一我又要去法庭。

“要不然,”克里斯蒂安说,“我再打电话给你。”

我和迈可神父约在州政府前会合。我要他先回家,穿得尽可能像个神父。他来我家时穿的牛仔裤和扣结领上衣,不会替我们赢得任何优势。现在我正在停车场等他,重新回想自己和克里斯蒂安对话的每组音节,然后忍不住担心起来。每个人都知道,当男人说再打电话的时候,真正指的是他不会再打来。他只想要尽快开溜。也许那个吻,正是之后整条对话线的前兆。也许我有大蒜味口臭,也许他已经花了够多时间与我相处,清楚我并不是他想要的人。

这时候,迈可神父骑摩托车进入停车场。我内心暗自决定,如果薛·布尔能搞砸了自犹太人于沙漠流浪以来,我可能拥有的第一段男女关系,我会亲自处决他。

对于陆夫斯希望我单独会见弗林州长,我感到讶异。他认为迈可神父应该是个会在谈话时主动运用策略的人,则更叫我吃惊。不过,弗林生来不是新英格兰人,而是一个空降的南方男孩,他不拘小节,以为我去找他是为了请求审判之后的缓刑。所以上上之策是,在他松懈时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建议我与其让律师提出要求,还不如让一个神职人员来开口会更恰当。在不到两分钟的寒暄里,迈可神父已经发现,弗林州长曾于去年圣诞节在圣凯瑟琳教堂听他讲道。

一位安全警卫引领我们进入州政府,在通过金属探测门后,带我们前往州长办公室。过了下班时间的州政府显得古怪阴森,我们匆忙上楼梯的脚步声听来仿若枪声。来到顶层,我转向迈可。“千万不要鲁莽行事,”我低语,“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州长坐在办公桌前。“请进,”他边说边站起来,“很高兴再见到你,迈可神父。”

“谢谢,”教士说,“我很荣幸你还记得我。”

“嘿,你的讲道没有让我睡着,只有极少数的教士才办得到。你也是圣凯瑟琳教堂的青少年团体辅导,对吧?一年前,我大学室友的孩子惹了麻烦,然后他加入了你的团体。乔·卡西雅顿?”

“乔伊,”迈可神父说,“他是个好孩子。”

州长转向我:“你一定是……”

“玛吉·布鲁,”我一说完,便伸出手,“薛·布尔能的辩护律师。”我从未如此靠近州长。我不合常理地想,电视上的他看起来似乎比较高。

“喔,对,”州长说,“那位默默无闻的薛·布尔能。”

“如果你是实践派的天主教徒,”迈可向州长说,“你怎能宽恕死刑?”

我向教士眨眨眼。我不是才告诉他,要避免任何挑衅言语吗?

“我只是做好我的工作,”弗林说,“我个人不一定同意很多事情,但却必须如此去完成工作。”

“就算即将被杀的男人是清白的?”

弗林的目光顿时敏锐起来:“神父,法庭的判决并不是这样。”

“去和他谈谈,”迈可说,“去监狱,开车只要五分钟。去听听他的说法,然后再告诉我,他值不值得被处死。”

“弗林州长,”总算能发声的我立即插嘴,“某次……忏悔时,薛·布尔能坦诚的某些事情,指出当年案子中未被揭发的细节。布尔能先生试图保护伊丽莎白·尼尔森免于继父的性侵害,才意外造成死亡。我们认为,如果能延缓行刑,我们将有足够的时间为布尔能的清白搜集证据。”

州长脸色苍白:“我以为,教士对忏悔内容有守密的义务。”

“如果必须打破一条法律来拯救一条岌岌可危的人命,我们必须这么做。这件事符合以上两点。”

州长双臂抱胸,充满疏离感:“我很感激你们的关注,不管是宗教或是政治层面。我会好好考虑你们的请求。”

我一听到驱逐令下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点点头起身。迈可神父抬头看我,慌张地站起来。我们再度与州长握手,谦卑地退出办公室。两人一直来到室外一片星辰之下,没人开口说话。

“所以,”迈可神父说,“我猜他的意思是,不行。”

“意思是,我们必须等着。答案也许是不行。”我双手插进夹克口袋,“看来,我整个夜晚都报销了,我要把今夜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