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尔斯(第2/3页)

某样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近一年来让我脸颊生斑、眼皮感染的卡波西氏肉瘤消失无踪。我的皮肤干净得有如清泉。我弯身想看得更仔细一点。我张开嘴巴,拉扯下唇,完全找不到之前让自己无法吞咽的水泡和溃烂。

“路希尔斯,”一个声音从头顶的气窗流泻下来,“早安。”

我往上看。“是的,薛。上帝,是的,的确是。”

我根本不需要请医生来检查。怀泰克警察一看见我好转的脸孔,惊吓得直接打电话给艾尔玛。我被带入专门为辩护律师准备的小房间,让她为我抽血。一个小时过后,她回到牢房,告诉我内心早已料到的结果。

“你的CD4细胞数值是1250,”艾尔玛说,“也测不出你体内的艾滋病毒。”

“这很好,不是吗?”

“很好。如果我们替一位没得艾滋病的人抽血,就会是这种结果。”她摇摇头,“看样子,你的药丸帮了大忙……”

“艾尔玛。”我瞄一眼她身后的怀泰克警察,接着扯下床垫的床单,撕开藏药的秘密空间。我拿着药来到她身边,将几十片药丸倒在她手心,“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服药了。”

她双颊泛红:“这不可能。”

“这并非不可能,”我纠正,“一切都可能。”

她把药丸塞进口袋:“我肯定,医学能够解释……”

“是薛。”

“布尔能?”

“他做的。”我清楚这听起来有多疯狂,却依然希望她能明白,“我看见他让死鸟复活,让一块口香糖满足所有人。他待在这里的最初几天晚上,甚至让水龙头流出红酒……”

“好,好。怀泰克警官,我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位心理医生……”

“艾尔玛,我没发疯。我只是……很好,我痊愈了。”我碰碰她的手,“你从未亲眼见证一件你认为不可能的事发生在你面前吗?”

她瞥一眼卡洛威·李斯,他顺从地接受艾尔玛的治疗已经七天了。“那也是他干的。”我悄悄地说,“我知道。”

艾尔玛走出牢房,站在薛的牢房前。他正戴着耳机收看电视。“布尔能,”怀泰克吼道,“手铐。”

他的手腕铐上之后,牢房门打开了。艾尔玛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门缝处。“你对杜弗里斯的状况了解多少?”

薛没有回答。

“布尔能?”

“他睡得不多,”薛安静地说,“嘴巴痛得不能吃东西。”

“他有艾滋病。可今天早上一切突然改变了。”艾尔玛说,“基于某些理由,杜弗里斯认为你和这件事有关。”

“我什么都没做。”

艾尔玛转向警官:“你有亲眼看到什么吗?”

“I层的水管确实验出酒精成分。”怀泰克承认,“而且,相信我,搜查结果都倾向于普通的漏水。另外,我的确看见他们每个人大嚼泡泡糖。布尔能的牢房被彻底搜查,却从没有找出任何违禁品。”

“我什么都没做。”薛重申,“就是这样。”突然,他精神抖擞地走向艾尔玛,“你是为我的心脏而来的吗?”

“什么?”

“我的心脏。我想在死去以后把它捐出去。”我听见他在私人物品收纳盒里翻东西,“在这里,”他一边说,一边递给艾尔玛一张纸,“这个小女孩需要它。路希尔斯帮我把她的名字写下来了。”

“我完全不知情……”

“但你可以把她找出来,对不对?你知道该跟哪些人讲。”

艾尔玛迟疑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包了一层法兰绒。那正是每当我痛苦难耐,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时所听见的声音。“我可以试试看。”她说。

我们很清楚,电视上播放的事件其实就发生在自家门外,这种感觉实在古怪。大批民众淹没了监狱的停车场。坐轮椅的人、使用助行器的年长妇女和怀中紧抱生病婴孩的母亲们,他们就在通行处办公室入口的阶梯露营。那里还有好几对同性恋,大多是一个男人搀扶着自己虚弱生病的伴侣。还有一些疯子高举标语,上面都是一些关于世界末日的经句。新闻转播车停在绕过坟墓通往市中心的街道两侧,除了本地电视台,甚至还有一队来自波士顿福克斯电视台的采访团。

现在,一位二十二台的记者正在访问一位年轻妈妈,她的儿子患有严重的先天性神经损害。她就站在儿子的电动轮椅旁,一手放在儿子的额头。“想要什么?”她重复记者的问题,“我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认得我。”她虚弱地微笑,“这并不贪心,不是吗?”

记者面对摄影机。“鲍伯,一直到现在,官方并未针对发生在康城州立监狱的奇迹事件发表任何确认或否定的说法。然而,某位匿名的相关人士告诉我们,这些现象发生的原因,是新罕布什尔州唯一的死刑犯薛·布尔能希望捐赠自己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