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8页)

“那是什么产品?”

斯特瑞塞四下瞧瞧,好像有点不愿意说,此时他看见台上的幕布即将升起,便趁势说道:“等幕落时再告诉你吧。”可是等到幕落之后,他又说再等一会儿,等到他们离开剧院以后才告诉她。她隔一会儿又重新谈到这个话题,这使得他的心思没有怎么放在舞台上。他一再找借口缄口不言,她因此怀疑他提到的那产品不是个好东西。她解释道她的意思是指那产品或许属于那一类登不得大雅之堂或者荒唐可笑的东西。在这一点上,斯特瑞塞要她完全放心。“难以启齿?哦,不是的,我们经常谈到它。我们对它了如指掌,而且谈起来毫无忌讳。它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而且有点可笑的家用物件,它说不上 —— 我该怎么说呢?它说不上珍贵,更谈不上名贵,可是在这个地方,我们身边的每样东西都这样富丽堂皇……”他没有再说下去。

“不太协调?”

“令人遗憾的是简直说得上低俗。”

“肯定不会比这些更低俗吧。”看到他也像她刚才那样迷惑不解,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是指我们周围这些东西。你觉得它们怎么样?”

“嗨,相比之下,它们要高尚得多。”

“你是指这座可怕的伦敦剧院?如果你想知道我的意思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它真令人受不了。”

“哦,”斯特瑞塞笑着说,“那么我就不想知道。”

他俩沉默了一会儿,但她对乌勒特产品之谜仍然抱有浓厚的兴趣,因此再次打破沉默:“你说它‘有点可笑’?是晾衣服的夹子,是重碳酸钾,还是鞋油?”

他转过身来。“不是,你说的那些连边也没有沾上。我认为你猜不着。”

“那么我怎么能判断它是否是低俗的呢?”

“我向你说明之后,你自然就能判断。”然后他劝她耐心一点。这里我们可以坦率地告诉读者,他后来根本不准备向她说明,他事实上从未向她说明。更奇怪的是,出于她自身某种难以解释的原因,她也不再深加探究,她追根问底的态度变成了佯装不知,而且因为她佯装不知,她可以随便发挥自己的想象,从而获得大有益处的自由。她可以把那不知名的产品想成是某种不宜提到的东西,她可以把这看作是一大坏消息。斯特瑞塞在她随后说的话中感到了这一点。

“或许因为你称之为工业的那东西太糟糕,太令人不堪忍受,查德先生才不愿意回去?他是否知道它肮脏?他是否不愿意同流合污?”

“哦,”斯特瑞塞笑着说,“觉得它肮脏?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吧。他很高兴拿从中赚来的钱,他的一切都建立在金钱之上。他对此深为感激,我是指他母亲给他的生活补贴。她当然可以停止给他补贴,然而即使这样,不幸的是,他也拥有独立的生活来源 —— 他的外祖父遗留给他的钱。”

“你刚才谈到的那些因素难道不会使他变得更挑剔吗?难道他不会对其生活来源,也即是说那些不同的收入来源持挑剔的态度吗?”戈斯特利小姐问道。

斯特瑞塞对此丝毫也没有不高兴。“他外祖父的财产,包括他的那一份在内,来得并不特别正当。”

“是怎样来的呢?”

斯特瑞塞停顿了一下。“嗯,来自不诚实的手法。”

“是在商务活动时搞阴谋诡计?他是一个老骗子?”

斯特瑞塞故意加重语气:“我可不愿意评论他的人格,或者谈论他的发家史。”

“我的老天爷,真是完了!那么你能不能谈一谈那已经去世的纽瑟姆先生?”

“你要我谈些什么?”

“他像不像那位外祖父?”

“不像。他并不是他的儿子,他与他完全不同。”

戈斯特利小姐接过话头,“他为人要好一些?”

她的朋友稍微停顿一下,“不。”

对于他的踌躇她虽然未加评论,但她的态度却十分明显。“谢谢你,”她继续说道,“现在你明白那孩子为什么不打算回家了吧?他是在洗刷耻辱。”

“他的耻辱?什么样的耻辱?”

“什么样的耻辱?Comment done?就是那耻辱。”

“可是那‘耻辱’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产生的呢?”斯特瑞塞问道,“今天那耻辱又在什么地方?我刚才讲到的那几个人……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其他人并无不同。这事早已过去,况且这不过是一个如何理解的问题。”

她表明了她对他的观点的看法。“纽瑟姆夫人对此理解吗?”

“哦,我可不能代替她说话。”

“她置身于其中,而且正如你说的那样,从中得到了好处,她还能做到一尘不染吗?”

“哦,我不能对她妄加评论!”斯特瑞塞说道。

“我还以为你能够在我面前评论她呢。你不信任我。”戈斯特利小姐过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