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第12/16页)
3号陪审员: 你说的是在几秒钟内发生的事。没人会记那么准确。
8号陪审员: 我认为,既然这证词能把一个人送上电椅,就必须非常精确。
5号陪审员: 我认为他根本就听不见。
6号陪审员: 对,他也许没听到。毕竟,电车的声音……
3号陪审员: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5号陪审员: 嗯,可以据此认为……
3号陪审员: 你们都疯了吧!他干吗要撒谎?能得到什么好处?
9号陪审员: 或许是想引起关注。
3号陪审员: 你有这些奇思妙想,干吗不卖给报社?他们会打赏你三块钱。
6号陪审员 (对3号陪审员说): 喂,你凭什么这样对人家说话?
(3号陪审员瞪了一眼6号陪审员,面带不屑地背过身去。6号陪审员走过去用力把他扳转过来。)
你这样对一位老人说话是不对的。
3号陪审员: 把你的手拿开!
6号陪审员: 你得学着去尊重别人,先生。你再那样子对他说话,我一定会给你好看。
(松开3号陪审员,对9号陪审员说) 请继续。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您觉得那位老人为什么要说谎呢?
9号陪审员: 我在法庭上观察他很久。他的外套腋下部分已裂开一条缝了。你们注意到没?我的意思是,连出庭都只能穿成这个样子。他年纪很大,穿着一件破外套,在法庭上行走缓慢。他的左脚有点儿跛,他竭力掩饰,因为他觉得不好意思。我认为自己比在座诸位都了解他的想法。这是一个沉默寡言、胆小怕事、毫不起眼的老人家,庸庸碌碌,一事无成,没人认得他,名字也没在报纸上出现过。他已经活了七十五岁,但这些年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听他说话,没有人征求过他意见。毫无存在感实在是一件很伤感的事。像他这样的人,期待被认同、被倾听、被报道。即使只有一次,对他也非常重要。对他来说,放弃这样抛头露脸的机会实在太难了。
7号陪审员: 等一等。您是想告诉我们,他在撒谎,目的是为了引起重视?
9号陪审员: 不,他未必是故意说谎,或许他以为自己真听到了那些话,并据此认为凶手就是那男孩。
10号陪审员: 哇,这真是我听过的最有想象力的故事。你是怎么编出来的?你对事实真相又了解多少呢?
(9号陪审员有点儿尴尬,低头不语。)
4号陪审员: 先生们,这个说法是建立在合理合逻辑的事实基础上的。我们应当认可。
11号陪审员: 事实也可能因提出者的个人原因被歪曲。
2号陪审员: 谁想吃润喉糖?
10号陪审员: 给我一颗吧。
(2号陪审员走过去递给10号陪审员一颗润喉糖。10号陪审员接过去。)
谢谢。
12号陪审员: 说实话,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认为这孩子无罪。
8号陪审员: 有件事还有必要讨论一下,我们已证明老人没听到小孩说“我要宰了你”,那么可以假设……
10号陪审员: 你根本没证明任何事。你想说明什么?
8号陪审员: 好吧,假设他的确听到了。大家平时说这句话的频率高不高?起码上百次吧。“亲爱的,我会为那件事宰了你。”“小子,你再这么干我非宰了你。”“洛基,上,宰了那家伙。”我们每天都可能说这样的话,但并不代表我们真要杀了某人。
3号陪审员: 等等!你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那句话可是“我要宰了你”,那小子可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别告诉我他不是这个意思。任何人像他那样说话时,都是那个意思。
2号陪审员: 天啊,这我就搞不明白了。几周前,我跟一位银行的哥们儿吵架,他骂我白痴,我对他怒吼……
3号陪审员: 别听他的,他就是想让你相信他那套歪理邪说。那孩子说他要杀人,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8号陪审员: 好吧,那我问你:如果那孩子真想杀人,他会大声嚷嚷,让左邻右舍都听到吗?我觉得不会。他那么聪明,才不会这么做。
10号陪审员: 聪明?他就是个愚昧无知的小混混。连话都说不清楚。
11号陪审员: 他甚至连话都说不明白。
5号陪审员: 我改主意了,我认为那孩子“无罪”。
7号陪审员: 你在开玩笑吧。
5号陪审员: 你都听到了。
陪审团主席: 你确定?
5号陪审员: 对,我很确定。
陪审团主席: 现在是九票对三票,九个人认为“有罪”。
7号陪审员: 行啊,这事可没那么容易翻盘。你为什么改主意?就凭这家伙编出来的故事?他应该去给《神探月报》(Amazing Detective Monthly )投稿,估计可以发大财。(对5号陪审员说) 听着,这个案子就是铁证如山。每个人都指证这小子杀了他老爸。他的律师从一开始就知道赢不了这官司。他自己的律师啊!你们都看到了,他就该受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