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整垮夜总会 难道对吗?(第2/3页)

我姐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懂人为什么会桀骜不驯。

一天夜里我又威胁了费尔哈特,我说我真的要走了。“我们正在终结叙尔梅内人·萨米的皇朝,你在说什么呢!”他对我不屑一顾。

但真正让我伤心、让我对楚库尔主麻的家感到寒心的事情,是麦夫鲁特对法特玛和菲夫齐耶的强求,他说,“你们为什么总是去姨妈家?”我不说是哪个姑娘向我告的密,但我知道,对于两个女儿在她们的姨妈家学会化妆、抹口红、穿衣打扮,麦夫鲁特感到惴惴不安。

“唉,这个麦夫鲁特真丢脸!”维蒂哈大姐说,“他还在纠结信是写给谁的一类事情。你也去费尔哈特那里抱怨他,费尔哈特现在不是麦夫鲁特的老板吗?”

我什么也没对费尔哈特说。做出决定后,我把所有的事情仔仔细细地想了四十遍,开始等待最合适的日子。

费尔哈特:要整垮一家大夜总会、一家豪华餐馆、一家小酒店,有两条路:1.和这些经营场所搞好关系,弄清楚他们的偷电线路布在哪里,教他们私接更聪明的新线路。随后和他的死对头达成协议,实施突袭。2.找到和经营场所合作、帮他们私接偷电线路的专家,赢得他们的信任。他们就会告诉你一切,包括哪根线穿过哪面墙,哪条是真的偷电线路,哪条线路是为了欺骗国家而接的,哪条是官方的正式线路。当然,这是一步险棋,因为这个教会营业场所私拉所有偷电线路的人(多数其实是国家公务员),不会轻易把这些秘密告诉你。恰恰相反,他会立刻跑去向老板们报告,一个老鼠对某家工厂、某家夜总会的偷电线路很感兴趣。你们知道瓷器和水泥是靠电生产的吗?钱多的地方,血流得也会多。

耶迪泰佩电力公司档案室的两个老书记员也这样警告过我。我告诉他们,电力公司私有化后,太阳夜总会依然沿袭着偷电的老习惯。抄录夜总会和周围一些房屋、快餐店和工作场所电表的记录本,在一个因为他的强硬而被叫做“军人”的前辈手里。新的惩戒法律颁布后,变得更加勤奋的“军人”,立刻引起了老书记员们的注意。一个周末,我和老书记员们在档案室碰头,在收费员的房间里,找到了“军人”做的关于太阳夜总会的最新记录。两个年迈的书记员,利用档案里的老文件,努力揣摩有四十年历史的太阳夜总会的偷电线路。哪个部分可能有秘密线路,总线上接了几根支线。在他们看着笔记,说起老收费员可靠性一类话题时,我就侧耳细听。

“真主保佑,这里会被整得很惨。”其中一个书记员说。他们不是在试探我,而是忘记了我的存在。夜总会的竞争是最激烈的:以前,夜总会老板和团伙间一旦宣战,他们就去劫持、扣留对方的歌手和肚皮舞舞娘,找借口惩罚她、开枪打伤她的腿。有时,一个团伙突袭对手的夜总会,寻衅找碴儿,保镖们进去一通打砸。或者假装普通顾客点一首歌,质问为什么不唱,挑起争斗,也是普遍的一种方法。如果找一个朋友,帮忙把打架、凶杀的消息登上报纸,那些地方的顾客就会立刻作鸟兽散。为了报复,这个夜总会的人就去突袭对方夜总会,他们用枪说话,依然会流血。我喜欢听老书记员们讲故事。

又调查了一周后,我和月光夜总会的几个老板再次见面。我告诉他们,我可以提供必要的技术图纸、推断的偷接点和线路。

“和我们谈的这些东西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小胡子先生说,“我们也制订了一个计划。你住在哪里?让我们的孩子们去你家一趟,让他们告诉你。尽管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但在家里见面更好。”

说到在家里,我想到的是萨米哈,而不是塞尔维罕。那天夜里,我想跑回家告诉她,我们终于要熬出头了。我要跑回家跟她说,“我们这就要去整垮太阳夜总会了。”萨米哈会高兴的,因为最终我们将成为富人,也因为我们将好好教训一下这些狗屎大亨。我很晚才回到家,但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睡着了。早上醒来,我发现萨米哈离家出走了。

先生阁下没有教麦夫鲁特一段一念就能赶走野狗的神奇经文,犹如对苍蝇喷毒药……野狗们因为讨厌而冲着他们号叫的人不属于这个地方、不属于这个国家,这个说法正确吗?如果野狗号叫的确出于这个原因,那它们就不会冲着麦夫鲁特号叫,因为即便在最偏远的新街区里,麦夫鲁特在混凝土公寓楼、杂货店、晾晒在外面的衣物、私人教育机构和银行布告、公交车站、拖欠债务的爷爷和流鼻涕的顽童之间,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人。更何况,1997年2月最后一次拜访先生阁下后,野狗们更少冲他号叫了。麦夫鲁特觉得,这个可喜的变化有两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