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疯狂(第2/9页)

他告诉阿黛乐,为了尽量多看,他“几乎整天整宿地走着,脚都起泡了”。

3月3日上午,在占领了48个小时多一点儿之后,占领者走了。商店、饭店和旅馆都开门了。香榭丽舍大道洗刷一新,协和广场的喷泉又开始喷水了。“下午3点(阳光明媚)……人们看上去比这几个月的任何时候都要高兴。”

汽灯又亮了,新奥尔良捐赠了20万法郎来救助法国伤员。对杜勒里公园和布洛涅森林的修复工作开始了,卢浮宫的一些画廊又重新开放了,逃出城的人们成千上万地又拥了回来。

如果认为就这样顺利地进入春天了,那就错了。3月17日,沃什波恩在给华盛顿的一封急件中提到,国民自卫军收集了100多门大炮,在蒙马特高地构筑了阵地。他后来说,没有料到第二天,也就是1871年3月18日早晨发生了事情。

政府突然派了一支正规军去收回大炮,大批愤怒的人群立刻武装了起来,立即加入到了蒙马特高地的国民自卫军中间。在对峙之时,一个团的正规军突然掉转了枪口加入到了反政府的队伍中。正规军的指挥官克洛德·勒贡特被拉下了马,和另一位将军雅克·克莱芒·托马斯一起被押到了附近玫瑰树街的一所房子里。托马斯在此之前就被抓了起来,尽管他身着平民服装。托马斯将军是一个老人,同情共和。他这次没干什么,只是在便道上看热闹,不过人们早就厌恶他曾参与1848年镇压革命了。抓起这两个人之后,人们喊着要处死他们。

经过了临时的模拟审判,举手表决,判决这两个人有罪。然后他们被带进了公园,绑在一起靠在墙上、枪决。据报道,这之后一些妇女往尸体上撒尿。

蒙马特的暴动标志着巴黎公社起义的开始。

公社实际上与共产主义没有关系,后来人们总是误把两者联系起来。公社这个词指的是大家共有的什么东西,用来指城市或城镇的政府时是区域自治的标志。因此,现在当政的巴黎公社理想的意思是政治上代表着巴黎人民的意志。

星期六下午,沃什波恩和朋友穆尔顿一家去了乡下,直到第二天才知道了蒙马特发生的事情。当时,也就是3月19日,星期天,国民自卫军中央委员会接管了市政厅。以阿道夫·梯也尔为首的政府已经逃到凡尔赛了。到处张贴着公告说,现在委员会当政。大家都知道,城里的国民自卫军有五万部队,都还没有解除武装,有不到2万人在市政厅外驻防,有四五十门大炮。

让沃什波恩“达到恐怖顶点”的是,这一天他的家人从布鲁塞尔回来了。

3月21日,几千名市民自称为“秩序之友”,进行抗议,沿和平街游行到市政厅,没带武器,平安无事。不过,第二天,更多的“秩序之友”沿同一路线在围观者的欢呼声中游行,一队国民自卫军在旺多姆广场拦截他们,有人开枪了,不知道是哪一边人打的。立刻,街上枪声、喊声一片,几十名“秩序之友”,还有至少一名卫兵倒下死了。

接下来的一周,沃什波恩一封又一封函件发往华盛顿,努力说明这里发生的情况。现在官方政府在凡尔赛,短期内没什么希望回到巴黎。他不得不几乎每天都坐车往返于这两个地方之间,来回有20英里。他很焦虑,担心家人的安全,筋疲力竭,大部分时间感觉不舒服。

他写道,情形要比围城时还糟得多。一个200万人口的城市里,“没有法律、没有保护、没有当局,只有一群乌合之众的暴民”。公社刚成立的前几天,他还在朋友中为他们辩护,说他们的信仰是好的。但现在,他对他们“完全反感了”。

一如既往,他和围城的前夜一样,没有离开巴黎的打算。他又是唯一一个选择留下来的大国代表,其他人都搬到凡尔赛去了。他也在凡尔赛建立了一个临时办公室,由威克汉姆·霍夫曼负责,但只要有美国人在巴黎,他本人拒绝住在那里。

3月28日,公社大张旗鼓地正式在市政厅安顿了下来。军乐队奏起了音乐,自卫军的军官和中央委员会成员都戴着红领巾,到处飘扬着红旗。沃什波恩向国务卿费什报告说,聚集的人群超过10万人。公社委员讲话之后,一片欢呼,人们高喊“公社万岁!”

同时,沃什波恩还报告说,巴黎的报纸《新共和国》是公社半官方的喉舌,宣称对各种代表团体的审查不再进行,只颁布法令。

新印发的公告贴在了蒙马特的街上,指定了一些公民,他们将受理对任何人和凡尔赛政府“勾结”的告发。在城市其他地方进行了搜查,按照新的警察总长拉乌尔·里高——一名二十几岁的原记者的命令,几天工夫就逮捕了400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