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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威利说,从阴影中进入灯光下。他在白色西装下还穿着白色丝绸高领衫,看上去如同神父,只是将黑色的装扮换成了白色。他稀疏的白发反射着头顶聚光灯的光芒,面颊和下颌也显得红润异常。“我向来偏爱塔拉什防御【26】。我年轻的时候,这种下法很流行,但后来就很少有人用了。但我觉得,只要变化得当,塔拉什防御还是相当管用的。”

“在第二十九步之前,我们都只是在布局,”巴伦特说,“直到波登先生主动让我吃掉了他的王翼车行兵。”

“一个毒兵。”威利说,皱眉盯着棋盘。

巴伦特笑道:“对棋力不足的玩家来说,它很可能是致命的。但换子结束之后,我还有五个兵,而波登先生只有三个兵了。”

“还有一个象。”威利说,朝站在吧台边的吉米·韦恩·萨特看去。

“还有一个象。”巴伦特赞同道,“不过,在终局阶段,两个兵常常会击败独象。”

“谁快赢了?”开普勒质问道。这家伙已经醉了。

巴伦特揉了揉面颊:“局势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约瑟夫。现在,黑棋——就是我这一方——占着微弱的优势。但在终局阶段,局势总是瞬息万变。”

威利走到棋盘上:“你想交换棋子吗,巴伦特先生?”

亿万富翁呵呵一笑:“不,先生。”

“那我们就继续吧。”威利说,把站在阴影边缘的人扫视了一遍。

联邦调查局特工斯旺森又对巴伦特耳语了几句。“稍等。”大宅主人说,转身面对威利,“你现在打算干什么,老家伙?”

“让他们进来。”威利说。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巴伦特厉声道,“他们是你的人。”

“不错。”威利说,“但我的黑人侍从显然没有携带武器,而我的犹太小兵已经被我改邪归正,开始重新履行自己命中注定的职责。”

“一个小时前你还说我们应该杀了他。”巴伦特说。

威利耸耸肩:“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仍然可以杀了他,巴伦特先生。那个犹太人差不多快死了。不过,他不远万里前来再次为我所用的壮举戳中了我的笑点。”

“你仍然主张他是自己来岛上的?”开普勒揶揄道。

“我什么也没主张。”威利说,“我要求在游戏中使用他。我会因此而感到愉快。”威利斜眼看着威利,挑衅似的说,“何况,巴伦特先生,那个犹太人已经被你调教得非常好,就算他带着武器来这儿,你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为什么会来这儿?”巴伦特问。

威利开怀大笑,“他是来杀我的。”他说,“快做决定吧,我想要用他下棋。”

“那个女人呢?”巴伦特问。

“她曾经是我王后的小兵。”威利说,“我把这颗棋让给你。”

“你王后的小兵。”巴伦特重复道,“你的王后仍在操控她?”

“我的王后已经被从棋盘上拿掉了。”威利说,“不过你可以在小兵到了之后问她。”

巴伦特打了个响指,六名持枪的警卫便站了出来。“把他们带进来。”他说,“一旦发现他们有可疑举动就杀了他们。告诉唐纳德,我飞往‘安托瓦内特号’的时间可能会比预期更早。召回巡逻队,将隔离区南部的安保等级提升一倍。”

托尼·哈罗德一点儿也不喜欢最近事态的进展。他知道,自己是离不开这座该死的岛了。法式大门外就是巴伦特的直升机,跑道上停着威利的里尔喷气机,就连萨特都有一辆飞机等着。但哈罗德明白,他和玛利亚·陈没有任何办法离开这里。现在,一大帮警卫押着詹森·鲁哈和哈罗德从萨凡纳带来的两个傀儡走了进来。鲁哈一丝不挂,浑身都是凸起的黑色肌肉。那女人只穿着一件被鲜血浸透的烂衬衫,看上去来自某个隔离区。她的脸上满是泥污和血痕,但最让哈罗德不安的是她圆睁的眼睛:头发一缕缕地垂在眼前,虹膜完全被眼白所包围,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但这女人的情况同哈罗德带来的名叫索尔的男人相比,就要好多了。那男人被鲁哈拎着,笔直地站在巴伦特面前十步的地方。哈罗德的这个傀儡已经气息奄奄:血从脸上滴下来,衬衣和左裤腿也被血浸透;他的左手好像刚被金属利齿咬啮过一般,血顺着摇晃的手滑落到白色地砖上。然而,他逼视的眼神中仍然闪烁着警觉和蔑视。

哈罗德一头雾水,但他很快发现,威利认识这一男一女——甚至承认犹太人曾经是他的傀儡——但巴伦特似乎赞同,这两个可怜的囚徒是自愿上岛的。威利之前说过,犹太人被巴伦特调教过,但亿万富翁没有将他带上岛,只是将他当作一个自由人。他们同那女人的对话则更加奇怪,哈罗德完全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