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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最佳结果,但为了这样的结果,索尔赌上了一切,甚至在自己本可以抢先取到武器的情况下仍让鲁哈制伏了他,为的就是能被带到上校面前,尽管这样的可能性很低。早在几个月前,在以色列飘着橘子芬芳的暮色中,他曾同娜塔莉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象同上校见面的情景,但现在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最佳状态。只有威利对他使用念控力,他才有机会同这个纳粹杀人魔对决。可是现在,所有的返祖变态都齐聚一堂——巴伦特、萨特、开普勒,甚至还有哈罗德和梅勒妮·福勒的傀儡——索尔担心他们中会有人试图操控他,从而浪费唯一一次令上校大吃一惊的机会。在同娜塔莉预想的情景中,索尔的身体比上校更强壮。可是现在,索尔单是维持站立都消耗了大部分精力,垂在身侧的左手还流着血,压根儿使不上劲,而且有一枚子弹卡在锁骨附近。而端坐着的上校看上去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比索尔重三十磅,周围至少有两个精心调教的傀儡,外加至少六个随时可以操控的其他人选。更何况还有巴伦特的警卫——只要索尔未经允许胆敢上前,未走出三步,就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击毙。

但索尔很高兴。他终于来到梦寐以求的地方。他摇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正发生的事情上。巴伦特和上校坐在椅子里,巴伦特将人肉棋子安排到各自的位置。在这仿佛没有尽头的一天中,索尔第二次产生了幻觉,大会堂光影摇曳,如同泛起涟漪的池塘中的倒影。他突然看到了一座木石结构的波兰城堡,身穿灰色制服的党卫军特别行动队士兵在有几个世纪历史的挂毯下寻欢作乐,而那名老将军蜷缩在制服里,仿佛一具裹在肥大衣服中的木乃伊。火把照亮了大会堂,石头和地砖上掠过士兵们舞动的身影。三十二个形同骷髅的犹太囚犯疲惫地直立在两名德国军官之间。年轻的上校将额前的金发拂开,手肘撑在膝盖上,对索尔面露微笑。

上校对索尔面露微笑,“欢迎你,犹太人。”他说。

“来吧来吧。”巴伦特说,“我们都来玩儿吧。约瑟夫,你到KB3的位置去吧。”

开普勒面带惊恐地退了两步,“你开什么玩笑!”他说,撞到吧台上,打翻了几瓶酒。

“哦,不。”巴伦特说,“我没有开玩笑。请快点儿,约瑟夫。波登先生和我希望尽快下完这一局。”

“去死吧!”开普勒尖叫。他紧握拳头,脖子上青筋暴起,“我才不会充当你操控的该死傀儡……”开普勒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唱针突然被从有缺陷的唱片上拔起一般。他的嘴张了两下,但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开普勒的脸涨得通红,然后发紫,继而迅速变黑。他的身体猛地摔在地上,双臂似乎被看不见的手粗暴地别到身后,脚踝被看不见的绳索捆住。他抽搐着、扑腾着往前挪——让人联想到毛毛虫在蠕动——每抽搐一下,他的胸膛和下巴就会在地砖上撞击一下。约瑟夫·开普勒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用自己的脸、肚子和大腿,一寸寸地蹭过了二十五英尺,最后到达了王翼象3的位置。蹭破皮的下巴在白色地砖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巴伦特放松操控后,开普勒的肌肉明显因为放松而抽动了几下。开普勒发出轻声的呻吟,尿液浸透了裤子,流到了黑色地砖上。

“请站起来,约瑟夫。”巴伦特轻声说,“我们要开始游戏了。”

开普勒手撑着地跪起来,震惊不已地瞪了亿万富翁片刻,然后双腿打着战,默默地站起来。他那高档意大利裤子的正面已被血和尿污染。

“你打算像这样操控我们大家吗,克里斯蒂安教友?”吉米·韦恩·萨特问。福音传教士站在临时棋盘的边缘,厚密的白发反射着头顶聚光灯的光芒。

巴伦特微微一笑,“我觉得没有必要操控任何人,詹姆斯,”他说,“只要他们不妨碍这场比赛。你怎么看,波登先生?”

“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威利说,“来这儿吧,萨特,我的象。除了国王和小兵,你是我唯一的棋子了。来吧,站在被拿掉的王后这一格旁边。”

萨特抬起头,汗水浸透了丝绸西装夹克,“我就没有选择吗?”他咕哝着,他那戏剧演员般深沉洪亮的嗓音变得羞怯而颤抖。

“没有。”威利说,“你必须玩。来吧。”

萨特转头面对巴伦特,“我是说,我能选择参加哪一方吗?”他说。

巴伦特挑起一道眉,“你一直都在为波登先生效力,”他说,“你现在想改换阵营吗,詹姆斯?”

“‘我断不喜悦恶人死亡’【27】。”萨特说,“‘当信主耶稣,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