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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盛顿特区

1980年12月28日,星期天

鲍比·乔伊·金特里治安官非常生气。这是一辆自动挡福特品脱,但金特里像操纵普通六挡手动挡汽车一样,从二挡升为三挡。他刚从绕城公路进入95号高速公路,就强行将时速提升至七十二英里,将跟随他的绿色奔驰甩开,全然不顾马里兰州高速交警可能会将他拦截下来。金特里将行李箱拽到前排座椅上,在箱子外袋中翻出上了弹的鲁格尔手枪,放进中控台,然后将箱子扔到后排。金特里非常生气。

以色列人一直把他留到了黎明,先在他们该死的轿车里审讯他,然后在罗德维尔附近的一个秘密联络点,然后又回到那辆该死的车里。他始终坚持原来的说法——索尔·拉斯基在寻找纳粹战犯报宿仇,金特里则试图将他们同查尔斯顿凶杀案建立联系。以色列人没有对他使用暴力,也没有威胁使用暴力——除了科恩一开始的那几句——但他们分成几组,不断重复同样的问题,把他弄得疲惫不堪。他们真的是以色列人吗?金特里感觉他们是。他相信杰克·科恩没有伪造身份,并且接受了艾伦·艾希科尔和他全家都已遇害的事实。但是金特里知道,一盘危机四伏的大棋已经开局,而他不过是对弈者眼中微不足道的讨厌虫罢了。金特里猛踩油门,将时速提至七十五英里,瞟了眼鲁格尔手枪,然后将时速降至六十二。绿色的奔驰跟在两辆车之后。

经过这漫长的一夜,金特里很想爬上旅馆房间的大床,一直睡到元旦前夜。但他到了门厅后,找到一部公用电话,拨打了查尔斯顿家的号码。答录机上依旧什么都没有。他又给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雷斯特告诉他没有人留言,还问他假期过得如何。金特里说很好,景点都看了个遍。然后他拨打了娜塔莉在圣路易斯的电话号码。一个男人接起电话,金特里说他要找娜塔莉。

“你他妈的是谁啊?”对方怒气冲冲地问。

“我是金特里治安官。你是谁?”

“操,娜特上周给我提到了你。听起来你就是那种典型的南方混蛋条子。你他妈的找娜塔莉什么事?”

“我想同她通话。她在那边吗?”

“不在,操,她不在这儿。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臭条子。”

“弗雷德里克。”金特里说。

“什么?”

“你是弗雷德里克。娜塔莉给我提到过你。”

“少他妈的废话。”

“你从越南回来之后,有两年都不曾打过领带。”金特里说,“你认为数学是这世上最接近永恒真理的东西。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三点,你都在计算机中心工作,但星期六除外。”

电话另一头陷入了沉默。

“娜塔莉在哪儿?”金特里逼问道,“我这是在办理公务,关系到她父亲的案子。她自己也可能有危险。”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她在哪儿?”金特里厉声问。

“德国城。”对方气鼓鼓地说,“宾夕法尼亚州的那个。”

“她到那儿之后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打过。星期五晚上。我不在家,但斯坦记下了留言,说她住在切尔腾·阿姆斯旅馆。我给那里打过六次电话,但她都不在。她也没有给我回电话。”

“把旅馆的电话号码给我。”金特里将号码记在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上。

“娜特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

“听好了,小子。”金特里说,“普雷斯顿小姐正在寻找杀害她父亲的人。我不希望她找到那些人,或者让那些人找到她。如果她回到圣路易斯,你必须确保她不再离开,而且在未来几周决不让她独处,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对方强压住怒火说。金特里知道,对方绝不愿意再接他的电话了。

他本来打算上床睡觉,恢复精神。但他给切尔腾·阿姆斯旅馆打去了电话,给不在旅馆的普雷斯顿小姐留了言,然后租了一辆车——这在星期天凌晨可不容易——结了房费,收拾好行李,驾车北上。

那辆绿色的奔驰跟了金特里四十英里,与他相隔两辆车。一离开巴尔的摩,他就进入了斯诺登河大道,行驶了一英里,进入一号高速公路,见到路边的第一个餐馆就停了下来。

奔驰车停在高速公路对面一块大空地的远端。金特里点了咖啡和油炸圈饼,拦下了一个端着一盘脏碟子经过的年轻小工,“孩子,你想不想挣二十美元?”男孩狐疑地眯眼看着他。“我想让你帮我去看看那边那辆车。”金特里指着奔驰说,“你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记下车牌号,还有其他观察到的信息。”

金特里还没喝完咖啡,男孩就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完毕,最后说:“天啊,我猜他们没有发现我,我就像平时尼克吩咐我中午做的一样,把垃圾带出去丢进垃圾桶。天啊,他们到底是谁?”金特里给男孩付了钱,去上了厕所,在后门厅里找到一部公用电话,拨打了巴尔的摩港湾隧道管理处的号码。星期天早上管理处不上班,但自动答录机告诉了他一个紧急号码。他拨过去,话筒里传来一个疲惫的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