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第四章(第3/4页)

那件事就这样了。把最糟糕的事情总结起来:没有自杀;没有乱伦。没有野种在格罗比……有个天主教徒在那里……不过,你怎么可以既是个天主教徒又是个马克思共产主义者,这是他,马克,不能理解的……格罗比有个天主教徒,而且格罗比的大树被砍倒了……对家族的诅咒也许被解除了!

这是种迷信地看待事情的方法——但是你必须要有个范式来解释一切。没有这个,你就没法真正地让自己的大脑工作。铁匠说:一切艺术都来自铁锤和手![327]他,马克·提金斯,多年来一直用交通的规律来解释生活中的一切……交通,你就是我的上帝……一个挺他妈不错的上帝……而在最后,在多得数不清的思考和工作之后,他的,马克·提金斯的,墓碑碑文就应该是:“这里长眠着一个名字是用海鸟写成的人!”[328]这是句不错的碑文。

他一定要让克里斯托弗明白,应该把那个标本架给玛丽·莱奥尼,带着班布罗城堡,还有所有的一切,放在她在格罗比的孀居房的卧室里。这是她男人留下的最后一个永恒的记录……但克里斯托弗会知道的。

想起来了。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他能看到雷德卡沙洲朝桑德兰的方向延伸过去,灰色的,灰色的。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烟囱,替他,马克·提金斯,工作!没有那么多!然后鹬在退潮的沙地上跑着,边跑边低头;琵嘴鸭在翻石头;燕鸥在几乎凝滞的海面上滑翔……

但是他现在要把他的注意力转到伟大的夜晚去了。棕色高沼上伟大而黑暗的夜晚……埃奇韦尔路上空伟大而黑暗的夜晚,玛丽莱·奥尼在那里住过……因为,在老阿波罗剧院前门耀眼的灯光之上,你能感觉到有无比庞大的黑暗空间……

谁说他出汗出得很厉害?是的,他是在出汗!

玛丽·莱奥尼还很年轻,在他面前俯下身来……年轻的,年轻的就好像是他第一次在考文垂花园的舞台上看到她的样子……穿着白色的衣服!……做着让他的脸觉得很舒服的事,身上的香水闻起来就像天堂!……还朝旁边一笑,就好像他第一次戴着高礼帽,夹着雨伞,站到她面前时玛丽·莱奥尼笑的模样……那纤细、金黄的头发!那温柔的声音!

不过,这太愚蠢了……那边是马克侄子,脸像樱桃一样红,眼睛睁得大大的……而这是他的爱人!……很自然。有其伯必有其侄。他会和他伯伯一样选上同一种女人。这就确认了他肯定不是野种!苹果树枝下漂亮的脸!

这样他可以去想伟大的夜晚了!——不过,小马克不应该和一个比他自己大的女人搞在一起。克里斯托弗就这么干过了,结果你看!

不过,事情在好转!你还记得那个把下巴伸出水面的约克郡人吗,在阿勒山顶[329],在诺亚靠近的时候?“一定会晴的!”约克郡人说……一定会放晴的!

一个伟大的夜晚,有足够的空间让天堂藏在我们不太敏锐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据说是一场我们感觉不到的地震的震动让整个郡的牛、羊、马和猪撞破树篱狂奔。而这很奇怪,在它们开始喊叫和动起来之前,马克现在可以发誓当时他听到了一阵跑动的声音。他也许没有听到!自己骗自己太容易了!那些牲口慌乱起来是因为他们能够感觉到全能的上帝在天穹中的行走……

该死的,有好多事情都能回想起来了。他能发誓他听见了拉格尔斯的声音说:“说到底,他基本上就是格罗比的提金斯从男爵了!”……不是因为你的错,老混蛋!但是现在你又该去讨好他了……现在说话的是伊迪丝·埃塞尔·麦克马斯特!许多声音从他脑袋后面传来。该死,他们难道都是在风中漂浮的鬼魂吗!……啊,该死,难道他自己已经死了吗!……不对,等你死了,多半就不会口吐秽言了。

他愿意用整个世界来交换能坐起来,然后转过头去看看。当然,他能够这么做,但这样就会泄漏了他的把戏!他觉得自己是只够狡猾的老狐狸,才不会犯这种错误!这么多年一直把他们骗得死死的!他差点就咯咯笑起来了!

菲特尔沃思好像下到了花园里,还和那些人争论了起来。菲特尔沃思想要做什么?这简直像看哑剧一样。事实上,菲特尔沃思正在看着他。他说:“你好,老伙计……”玛丽·莱奥尼从他的胳膊肘边看过来。他说:“我把那些山羊都从你的鸡窝里赶出去了。”菲特尔沃思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家伙。他的罗拉·薇瓦利亚曾经是个大美人。难产死了。不用说,那就是为什么他轻易不会过来的原因。菲特尔沃思说,看在过去的友谊的分上,卡米说替她向马克问好。她亲爱的朋友!一旦马克身体健康到带他的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