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第二章(第4/11页)

他和西尔维娅,还有桑德巴奇一家待在巴姆伯格的一个城堡里。然后……一个他突然想到的名字!……两个名字!……可能,这回要转运了!头一次……得好好纪念一下……在这之后,有些名字,有的时候,就会脱口而出了!不过,他得继续……

当时,桑德巴奇一家还有他和西尔维娅……其他人也在……七月中旬他们就来到了巴姆伯格,伊顿公学和哈罗公学正在罗兹板球场对决。他们等待着十二号才会真正开始的府邸聚会……他重复着这些名字和日期,只为自己知道这些事情而很高兴。在他的大脑受到影响的情况下,这两个名字存留了下来:伊顿公学对哈罗公学。八月十二号,伦敦社交季的末尾,猎松鸡的季节也在这天开始了……很可惜……

当坎皮恩将军过来加入他姐姐的时候,提金斯只待了两天。他们两人之间的冷淡持续着。在事故之后,除了在法庭上,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因为温诺普夫人严肃地下了决心,为了她的马的损伤起诉了将军。它还是活了下来,活得还不错——但它只能在板球场上拉拉割草机……温诺普夫人当时不顾后果地盯上了将军,一方面是因为她需要那笔钱,一方面是她需要一个公开的理由和桑德巴奇一家决裂。将军也一样执拗倔强,而且毫无疑问地在法庭上做了假证。就算他驾车的能力受到了质疑,就算在一个非常危险的转弯处他没有鸣喇叭这件事被曝光,就算他不是全世界最好、最正直、最仁慈的人,也绝不会欺负寡妇和孤儿。提金斯发誓将军没有鸣喇叭,将军则发誓自己鸣了喇叭。这不可能有任何疑点,因为喇叭是那么个烦人的东西,它能像受惊的孔雀长时间发出噪音……所以到七月底为止,提金斯没有再见到将军。尽管将军出了五十英镑赔马,当然,还有不少手续费,这件事对绅士们来说还是很适合也很容易成为争吵的理由。科罗汀夫人拒绝插手这件事务,她本人的意见是将军并没有鸣喇叭,但将军是个既热情忠诚又脾气暴躁的弟弟。她和西尔维娅保持十分亲密的关系,对提金斯还算热情,也仍然在将军不出席的时候继续邀请温诺普一家去她的花园聚会之类。她对杜舍门夫人也十分友善。

刚见面的时候,提金斯和将军还带有两位在车祸事故审理中互相控诉做假证的英国绅士的紧张的友好,第二天早上,两人之间就爆发了一场关于将军有没有鸣喇叭的激烈争吵。最后,将军大喊起来……真的在大喊:“老天!如果你在我的手下……”

提金斯记得他引用并提供了《陆军条例》中一个简明的段落,是关于一位将军或者更高级的战场指挥官由于私人恩怨给他们的下属提供不好的秘密情报将碰到的后果。将军爆发出一连串噪音,以笑声结束。

“你的脑子是一锅什么样的大杂烩啊,克里斯!”他说,“你为什么会知道《陆军条例》?你怎么知道是第六十六段,或者不管你说的是哪段?我可不知道。”他又更加严肃地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总爱钻牛角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下午,提金斯停了下来。他和儿子、儿子的保姆、姐姐艾菲,还有她的孩子在高沼上走了很长一段路。这将是他享受到的最后几天幸福时光,况且他本来也没享受过多少快乐的日子。当时他十分满足。他和他儿子一起玩。感谢上帝,他终于开始健康成长了。他和姐姐艾菲在高沼上走着。她是一位高大、平庸的教区牧师的妻子,即便偶尔谈起他们的母亲,她也几乎不说话。这片高沼和格罗比附近的很像,足以让他们感到很高兴。他们住在一栋光秃秃的、有些阴森的农场房子里,每天喝很多脱脂乳,吃很多温斯利代尔奶酪。这是他渴望的辛勤节俭的生活。他的心境十分平静。

他的心境十分平静,因为要打仗了。自打读到那段关于暗杀弗朗茨·斐迪南大公的文章,他就冷静而确信地知道了这件事。如果想到这个国家也会参战的话,他心境就不会平静了。他热爱这个国家,起伏的丘陵、榆树的形状,石楠一路向上生长,在山坡顶与天边的蓝色交会一处。战争对这个国家来说只可能是耻辱,铺陈在阳光下,一层几乎看不见的阴郁的气氛笼罩着那些榆树、那些山坡、那些石楠花,就像一片蒸汽从……哦,米德尔斯堡!我们战败不合适,战胜也不合适;无论做战友,还是做敌人,我们都无法坦诚,甚至对我们自己都不行!

但对于英国参战,他一点都不担心。他明白自己的国家部门正坐等合适的时机,以中立的代价弄来一个法国航道上的港口,或者一些德国殖民地。他很欣慰自己可以抽身而出,因为他走后门逃脱的办法——他的第二种!——就是法国外籍军团[205]。首先是西尔维娅,然后是这个!两次极为严肃的训诫,先是心灵,然后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