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5页)

最后,我们终于回到了羊头湾基地,我开始学习船上的簿记和医务。这些技术性的训练科目使我得到了慰藉。我想,只要我能不断地充实提高自己的头脑,那就很不错了。

赛维斯特在纽约。我在墨西哥帮助脱逃的那个姑娘斯泰拉·切斯尼也在。我当然先去看她。第一次获得登岸假那天,我便给她打了电话。她叫我马上就去。于是我买了一瓶酒和一些时鲜就去了。当然也盘算着怎样把她欠我的钱讨回来用等等。不过我心里明白,还有比这更好的事。

没有爱情的战争有什么用呢?

她住的地方像是在一些服装厂之间,星期六一片寂静。我上楼时心情非常激动。不过我警告自己,千万不要以为我们能重续奎尔纳瓦卡那断了的旧情。奥立弗虽在监牢里,她多半已另有新人。

然而这些邪念的对象出现了,一张热情洋溢、健康红润的笑脸,天真无邪的眼神,见到我高兴极了。真是个大美人!我的心怦怦直跳,一点也不怜悯我。我已经看到自己倒在爱尘之中,被爱神厄洛斯用一只脚踩住,把一切难以忍受的东西强加在我的身上。

她给我的印象跟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那是在畅饮牌啤酒商标上方的小长廊里,跟她一起的是眼泡鼓出的奥立弗和两个朋友。然后我想起的是奥立弗殴打了傅路易后被带进法院时,身穿抽纱花边衫的她。最后是在山中防水布下,飞快脱掉衣裙和内衣的她。那就是曾压在我身上的同一双腿。借着从天窗射进的阳光和绿色地毯的反光,我看到那双腿是赤裸着的。

“啊,真让人高兴,”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我全身上下都穿着崭新的海员服装。走路的时候,我都感觉出身上的内衣、袜子、新鞋、紧身上衣和裤子,更别提那顶白帽子和领子上绣的铁锚了。“你没告诉我你已入伍,真让人感到意外!”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时,我也感到惊奇。”我说。

不过,当时我真正在考虑的是,我要不要吻她。我突然想起在那炎热的集市上,她的嘴唇那充满激情的滋味。此时,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最后,我决定最好还是把我的想法告诉她,于是我对她说,“我决定不了吻你是不是合适。”

“请吧,别多问了,”她笑了起来,意思是说我应该吻她。我把嘴唇贴在她的脸蛋上,跟她那次吻我时完全一样。我仿佛像触电似的立刻涨红了脸。她的脸也变得通红。她很高兴我吻了她。

她是不是像看上去那么纯朴而别无用心?啊,我也如此。

我们坐下来叙谈。他想知道我的情况。“你在做些什么?”她问道。在你不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富家小姐的朋友,也不驯鹰、不赌博时,在做些什么,这是她的意思。

“我有一阵子很为难,拿不定主意自己该做什么。不过现在我认为我注定该当个教师。我想弄到一块自己的地方,成家立业。我对四处闯荡已经腻烦了。”

“哦,你喜欢孩子吗?你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

我心里想,她能这么说真是太好了。突然间,我想要把我的一切都献给她。我的脑海中开始升起一座雄伟的大厦,它金碧辉煌,结构复杂。不管她现在过的什么生活,也许她都会为我放弃。要是她又有了一个男人,也许她会离开他。也许他会死于车祸,也许他会回到妻子儿女的身边。你自己心里大概也明白,这种白日梦是个什么滋味。慈悲为怀的神啊,求您千万别拿这跟我作对!我的心已在经受煎熬,我不能正眼看她,她使我心慌意乱。

她穿着一双结带的丝绒便鞋,乌黑的头发盘成三团,身穿一条橘红的裙子。她的眼神充满温柔,含情脉脉。我心里想,她要是没有情人,怎能有这般水灵精神,为此我感到惶惶不安。

我应该怀有希望!——我指的是做父亲的事。她到底在做点什么呢?哎,这还真不太容易搞清楚。她讲到许多我不熟悉的事。女子学院,音乐生涯,舞台生活,绘画艺术。从女子学院讲到书,从音乐讲到钢琴等,从剧院讲到签名照片,还讲到一九一〇年左右生产的机脚细长的铸铁缝纫机,我把这看成跟戏装道具有关。墙上挂着她的画:花朵、橘子、床架、浴中裸女等等。她讲起要去电台,还提到劳军联合组织和军人戏剧俱乐部。我使劲想听个明白。

“你喜欢我的房子吗?”

其实这不是一幢房子,而是一室一厅,是既高又长的老式房间,四周饰有乐器和梨构成的古老的装饰线。房里有花草、钢琴、一张有装饰图案的大床、热带鱼、一只猫和一只狗。那狗气喘吁吁——它已经上了年纪。那猫老在她脚下转,还抓她的脚踝。我用报纸抽打它,可她不喜欢我这样。它还坐在她的肩膀上,她说,“亲一下,珍格儿,亲亲,亲亲,”它便舔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