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58/62页)

“对谁?”

“我不知道。如果我信仰宗教,我会说‘上帝’,但我不是教徒。”

“那就是我的意思,盖尔。”

“你为什么有那样的感觉?《纽约旗帜报》不是你的孩子。”

“同样的愧疚有不同的形式。”

然后他穿过长长的房间走向她,把她揽在怀里,说道:“你不知道你用的那些词的含义。我们有很多相同之处,但不是那个。我宁愿你继续唾弃我,而不是试图承受我的过错。”

她举起一只手,放在他的脸颊上,指尖触着他的太阳穴。

他问:“你愿意告诉我吗——现在——它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我承担的比我能承受的更多。你累了,盖尔。你为什么不上楼?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待一会儿。我想看看这座城市,然后我会上去和你在一起,我会好的。”

9

多米尼克站在游艇的栏杆旁,平底拖鞋下是暖暖的甲板,阳光照在她赤裸的腿上,微风吹拂着她薄薄的白色长裙。她看着前面甲板椅子里四肢舒展的华纳德。

她想到了上船后她又注意到的他的变化。夏日航行的几个月里,她一直在观察他。一次她看见他从甲板通往船舱的梯子上跑下来,这个场景留在了她的脑海里;看见他的手抓着栏杆,故意冒着栏杆突然断裂的危险去获得一个新的推动力。他不再是公众帝国里那个腐败的出版商,而是这艘游艇上的贵族。她想,他看起来就像人们年轻时憧憬中的贵族的样子:才华横溢、意气风发而无所愧疚。

她看着躺在甲板椅子里的他,心想,放松只对那些缺少放松机会的人才有吸引力,甚至疲倦都必须刻意而为。她琢磨着他;盖尔·华纳德,因为他卓越的能力而著名,但这不仅仅是创造了一系列报纸的雄心勃勃的冒险家的力量。在这里,她看到了他内在的本质——这像答案一样在太阳底下延伸出来的东西,是更伟大的,是首要的因素,是出于普遍动力的一种能力。

“盖尔。”她不知不觉地突然说道。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

“真希望我带着录音机,”他懒懒地说,“听到你的声音你会吃惊的。在这儿可是浪费了。我想在卧室里重放。”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在那儿重复给你听。”

“谢谢你,亲爱的。我保证不会过度夸张或妄自推测:你不爱我,你从没爱过任何人。”

“你为什么这么想?”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不会举行马戏团表演般的婚礼了,也不会有剧院里那个糟糕透顶的晚上。你会让他痛不欲生。”

“你是怎么知道的,盖尔?”

“自从我们相遇之后,你为什么一直注视着我?因为我不是你听说过的盖尔·华纳德。你看,我爱你。爱都是制造例外。如果你爱,你将希望自己被损坏、被凌驾、被命令、被支配,在你与他人的关系里,这是不可能的,难以想象的。那将是你想给予你所爱的人的一件礼物,一个伟大的例外。但那对你来说不容易。”

“如果那是真的,那么你……”

“那么,我会变得温柔和谦卑——让你感到非常惊奇——因为我是现存的最坏的无赖。”

“我不相信,盖尔。”

“是吗?我不再是倒数第二个人了吗?”

“不再是了。”

“啊,亲爱的,事实上,我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

“我不想这么想,但是我喜欢诚实,那一直是我唯一的私人奢侈品。不要改变你对我的看法。就像我们相遇以前那样看我。”

“盖尔,那不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什么都不重要。我不想要任何东西——除了拥有你。而没有你的任何回应。必须没有回应。如果你开始过于仔细地看我,你将会看到你根本不愿看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是那么漂亮,多米尼克,一个这么内外一致的人,是上帝的一个迷人的意外。”

“在哪方面?”

“你知道你真正爱的是什么吗?正直。那些不可能的东西。纯洁的、始终如一的、理性的、忠实于自我的、风格一致的东西,像一件艺术品。那是它能被发现的唯一领域——艺术。但是你想在肉体中找到它。你爱它。好了,你看,我从没有过一点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