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尔·华纳德(第57/62页)

“不要说了。”

“把我放到演员表里,让我每天晚上扮演玛丽这个角色,收养无家可归的麝鼠的那个玛丽……”

“多米尼克,别说了。”

“那你说,我想听你说。”

“我从不对任何人替自己辩护。”

“啊,那么就夸耀一下吧。反正一样的效果。”

“如果你想听,我就告诉你。那部话剧让我感到恶心。而你是知道这一点的。它比布朗克斯(3)的家庭主妇更糟糕。”

“糟糕多了。”

“但是我可以想到更糟糕的事。写一部伟大的剧作,把它献给今晚的观众——让他们哈哈大笑——让自己成为我们今晚所见那些嬉笑的人们的殉葬品。”

他看到她的情绪有了波动。他分辨不出那是惊奇还是愤怒。他不知道她对这些话听懂了多少。他继续说:“它让我恶心。但是,《纽约旗帜报》的很多事情都让我恶心。今晚更糟,因为今晚它的表现超过了平时。这是一个特别的阴谋。但是只要这受蠢人欢迎,这就是《纽约旗帜报》的合理领域。《纽约旗帜报》是为了蠢人的利益而诞生的。你想让我承认其他的什么吗?”

“今晚你感觉到的一切。”

“有点儿地狱的感觉,因为你和我一起坐在那儿。那是你希望的一切,是吗?让我感到矛盾。你还是估计错了。看着舞台,我想,这就是人们的样子,就是他们精神的样子。但是我——我已经找到了你,我拥有你——这种矛盾的痛苦是值得的。今天我的确忍受了痛苦,像你希望的那样,但是那种痛苦只能沉到一个特定的点,然后……”

“住嘴!”她尖声叫道,“住嘴,混账!”

他们站了一会儿,都被惊呆了。他先动了,知道她需要他的帮助。他抓住她的肩膀。她躲开了。她穿过房间,到了窗子旁。她站在那儿,俯视着这座城市——那些散布在她下面的黑暗和火光中的伟大建筑物。

过了一会儿,她说,声音里毫无感情:“对不起,盖尔。”

他没有回答。

“我没有权利跟你说这些事情。”她没有转身,胳膊抬着,放在了窗框上,“我们是平等的,盖尔。我受到了还击——如果那对你更好的话。我先崩溃了。”

“我不希望你受到还击。”他静静地说道,“多米尼克,那是什么?”

“没什么。”

“我让你想起什么了?不是我说的话。而是其他的一些东西。这些话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

“痛苦只能沉到一个特定的点。是那句话,为什么?”她俯视着整座城市,能看到远处考德大厦的大致轮廓。“多米尼克,我知道你能承受什么。如果它能对你起这样的作用,那一定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我必须知道,没有什么不可能。我能帮你对抗它,不管是什么。”她没有回答。“在剧院里,不只是那部愚蠢的戏剧。今晚你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我看见了你的脸色。刚才在这儿,又是同样的事情。它是什么?”

“盖尔,”她温柔地说,“你会原谅我吗?”

他停了一会儿,他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

“我必须原谅你什么?”

“每一件事情,包括今晚。”

“那是你的特权。这是你跟我结婚的条件,为了让我为《纽约旗帜报》付出代价。”

“我不想让你为它付出代价。”

“你为什么不再想让我这样了?”

“没人可以为它付出代价。”

静默里,她听见他在她身后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多米尼克,它是什么?”

“痛苦沉到一个特定的点?没有什么。只是你没有权利说这句话。这个权利的价格你付不起。但现在无关紧要了。如果你想说就说吧。我也没有权利说它。”

“这不是全部。”

“我认为我们有很多共同点,你和我。在某些地方,我们做出了同样的背叛。不,那个词不好……是的,我认为它是恰当的词语,它是唯一能够表达我要说的那种感情的词语。”

“多米尼克,你不会感觉到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她转向了他。“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今晚所感觉到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