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沃斯·托黑(第53/99页)

人们注意到埃斯沃斯很少让男孩去追寻他所选择的事业。

“不,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喜欢法律。你过于紧张,对法律充满了过分的热情。对事业的过于狂热不会带来快乐和成功。选择一个能使你平静、健全和实事求是的专业更明智。是的,即使你憎恨它,但它会让你实际些。”

“不,我不会建议你继续你的音乐梦想。事实上,这对你来说太容易了,很明显,你的天才只是表面的。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你热爱它。你不认为——那听起来像是个很幼稚的原因吗?放弃吧,是的,如果它会像地狱一样伤害你。”

“不,很抱歉,我特别想说我赞成,但是我不会说。当你想到建筑,那是纯粹的自私的选择,不是吗?除了你自己满意,你还考虑过其他的吗?一个人的事业和全社会都有关系,迎面而来的问题是你在哪里会对你的朋友们最有用。你不能脱离社会,应该把自己奉献给社会。至于在什么地方会有服务的机会,没有什么事业可以和外科医生的工作相比了。好好想想吧。”

在离开大学后,他指点过的人有几个做得相当好,其他人则失败了。只有一个人自杀了。据说埃斯沃斯·托黑对他们有一种良性的影响——以至于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他们在很多事情上请教他,而多年以后,他们还在写和托黑在一起的日子。他们就像是不能自主的机器,不得不借助外部的手来开动。他从来也不会忙得没时间照顾他们。

他的生活排得满满的,公开而不带个人色彩,就像是一个城市的广场。他结交的人里没有一个单纯的私人朋友。人们来到他身边,他却没有走近任何人。他接受全部的一切。他的影响是金色的、光滑的、平静的,像是一望无垠的沙子。没有风吹过时,沙子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而太阳则高高地照射着。

他从微薄的收入中捐钱给很多组织。别人知道他从不借一美元给某个个人。他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富有的朋友真正捐助过哪一个人,但是他从他们那里得到了给慈善机构的大笔捐款:建社教中心,建康复中心,为堕落女孩提供家园,为残疾儿童提供医院。他为所有的机构工作——没有报酬。大量的慈善机构和基础公用设施,尽管是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开办的,却都被一个共同点联系在一起——那就是文具上都印有埃斯沃斯·托黑的名字。他拥有一群利他主义的追随者。

在他的生活中,女人不起任何作用。他对性没有兴趣。他对年轻、苗条、胸部丰满、头脑简单的女孩——那种穿着粉色或紫色衣服,脑后戴着小巧帽子,胸前垂着大团金色卷发的格格笑的年轻女服务员,口齿不清的美甲师,有一种很短暂但很强烈的欲望。他对聪明的女人很冷漠。

他主张家庭应是一个中产阶级的机构,但是他没有建立家庭,没有谈过恋爱。性的问题困扰着他。他感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于忙乱,没有一点理性。世界上还有太多更有分量的问题。

几年过去了,他生活中的每一天都很繁忙,像是大型自动贩卖机里缓缓掉入的小而洁净的硬币,来不及看一眼那些符号的组合,也没有得到回报。慢慢地,他的活动之一开始凸显出来。他成了众所周知的杰出建筑评论家。他为三家杂志写关于建筑的专栏,这些杂志勉强发行了几年后,一个接着一个地失败了——《新声》《新路》《新起点》。第四个,《新前沿》,幸存了下来。埃斯沃斯·托黑是唯一一个从这一系列失败中脱险的人。建筑批评似乎是一个被忽视的领域。没有几个人去写关于建筑的东西,更没有几个人去看。托黑获得了在建筑评论方面的名声和非正式的权威地位。一些更为优秀的杂志,在它们需要和建筑业有联系时,开始向他约稿。

在一九二一年,托黑的个人生活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变化。他的外甥女凯瑟琳·海尔西,他姐姐海伦的女儿,来和他一起住了。他父亲去世很久了,爱德琳姑姑消失在某个小城镇,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父母双亡后,凯瑟琳无人照顾。托黑本来不想把她留在自己家里。但是当她走下来纽约的火车时,她平凡的小脸有一阵儿看起来很漂亮,好像未来已经为她打开,未来的光芒已经照射到她的前额;好像她很渴望很自豪,已经准备好迎接它了。这是一个很少见的时刻,就是最卑微的人也会突然知道作为宇宙中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并因为这种认识而变得美丽起来;世界——在别人眼中的世界——因为有了这样的中心而更加美好。埃斯沃斯看到了这点,便决定让凯瑟琳留下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