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沃斯·托黑(第54/99页)

一九二五年,《关于石头的论述》名声大振。

埃斯沃斯·托黑成了时尚人物。聪明的女主人们争相邀请他。一些人不喜欢他,嘲笑他。但是他们对埃斯沃斯·托黑的嘲笑很少得到满意的结果,因为他总是最先对他自己发表最骇人的言论。在一次聚会上,一位自鸣得意的粗鲁商人听了一会儿托黑热忱的社会理论,洋洋得意地说:“哦,我对建筑了解得不太多,我做股票投机。”托黑说:“我做的是灵魂的投机,而且只做短线。”

《关于石头的论述》最重要的结果是托黑和盖尔·华纳德的《纽约旗帜报》签订了一份每日专栏的合同。

起初,合同的签订令双方的支持者都很惊讶,也很生气。托黑曾经频繁地谈起过华纳德,且出言不逊;华纳德的报纸也曾经把能用在报纸上的骂名都用在了托黑身上。但是华纳德报业只有一个原则:只反映最大多数人最大的偏好,这就导致了一种奇怪的、但却被认可的方式:一种前后矛盾、不负责任、陈腐和伤感的方式。华纳德报纸反对特权,赞成人人平等,但是它们采用的不是一种礼貌的、有说服力的方式。当它们希望成功的时候,它们就垄断;当它们希望失败的时候,它们就支持罢工。它们谴责华尔街,谴责新的意识形态,它们呼唤纯净的电影时也同样满怀热忱。它们尖锐,明目张胆——虽然大体上是很沉闷的温和。埃斯沃斯·托黑是一种过于极端的现象,不适合躲在《纽约旗帜报》第一版的后面。

整个《纽约旗帜报》都像它的政策一样模糊,它包括了每一个可以取悦于公众的人或者由此而来的任何大团体。据说,“盖尔·华纳德不是猪,可他什么都吃”。埃斯沃斯·托黑是一个巨大的成功,公众突然对建筑有了兴趣。《纽约旗帜报》没有建筑方面的权威。《纽约旗帜报》争取到了埃斯沃斯·托黑。这是个简单的三段论。

因此,《微声》诞生了。

为了解释它的出现,《纽约旗帜报》发表声明说:“周一,《纽约旗帜报》会为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埃斯沃斯·托黑——他最出名的书是《关于石头的论述》,你们都读过而且很喜欢。托黑先生的名字代表了伟大的建筑业。他会帮助你们去理解你们想要知道的关于现代建筑奇迹的每一件事。期待周一的《微声》。《纽约旗帜报》独家报道。”托黑先生代表的其余部分被忽略了。

埃斯沃斯·托黑没有对任何人发表声明和解释。他没有理会那些呼喊着“他出卖了自己”的朋友。他只是去工作。他把《微声》献给建筑师,一个月一次。其余时间里,埃斯沃斯经常对着人群发表演讲。

托黑是唯一一个有这样一份合同的员工,他被华纳德允许可以写任何他喜欢的东西。他一直坚持那样。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除了他自己,每个人都这样认为。他意识到这可能意味着两件事情:一个是华纳德在他名字的威严下尊敬地屈服了;另一个则是华纳德认为他太卑鄙,不值得约束。

《微声》似乎从来没说过危险的革命性言论,很少提及政治。它只是鼓吹大多数人已达成一致的观点:无私、手足情谊、平等。“与公正相比,我宁愿善良。”“仁慈要高于正义,尽管小心眼与之相反。”“按照解剖学的理论来说——也许在某些方面——心脏是我们最有价值的器官。大脑是一种迷信。”“在精神上有一种简单的、极为准确的测验:每一件因自我产生的事情都是罪恶的。每一件因关爱他人产生的事情都是美好的。”“服务是高贵的标志。把肥料比作人类命运的最高象征,我看恰如其分:是肥料产出了小麦和玫瑰。”“最糟糕的民歌要比最好的交响乐好听。”“一个比他兄弟更勇敢的人会默默地伤害他的兄弟。我们不要不能与人分享的美德。”“我还没看过一个天才或者一个英雄,被点燃的火柴扎到时,感觉自己的痛苦比他那普通的兄弟要少。”“天才是很大程度上的夸张,就像象皮病一样——都只是一种病而已。”“我们内心都是兄弟——我,或者每一个愿意具有人性的人。”

在《纽约旗帜报》的办公室,人们很尊敬埃斯沃斯,他一个人待在那里。人们窃窃私语,说盖尔·华纳德不喜欢他——因为华纳德总是对他很礼貌。爱尔瓦·斯卡瑞特对他很诚恳,但是和他保持了距离。在托黑和斯卡瑞特之间有一种无声的、充满警觉的平静。他们彼此都相互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