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沃斯·托黑(第27/99页)

在十二月份的一个晚上,奥斯顿·海勒意外地拜访了洛克,宣称他必须在下周五陪他去参加罗斯通·霍尔科姆夫人举行的一个正式宴会。

“见鬼,我不去,奥斯顿。”洛克说。

“听着,霍华德,为什么不去呢?哦,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但那不是个好的理由。相反,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好的理由让你去。那是建筑师的聚会,而且,当然,你为了建筑可以出卖一切——哦,我知道,是为了你那种类型的建筑,但你还是可以出卖你还没有弄到的灵魂,所以,你不能为了将来的可能在那里忍受上几个小时吗?”

“当然,只是我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产生什么可能性。”

“这次你会去吗?”

“为什么非要这次呢?”

“哦,首先,这是那个讨厌的琦琦·霍尔科姆要求的。她昨天缠了我两个小时,害得我错过了一次午餐约会。如果这个城市建起了一座像恩瑞特公寓那样的房子,而她不能在她的沙龙上展示一下那个建筑师,会有损她的声誉,她有这个爱好。她收集建筑师。她坚持要我把你带来,我答应说我会的。”

“为什么呢?”

“尤其为一点,她下周五会把乔·萨顿也请去。如果他那座建筑真的折磨你,就试着对他好些。从我听到的消息来看,他实际上已经决定要把那座建筑委托给你了,而一个小小的私人接触会把它最后搞定。他有很多的追随者。他们都会在那里的。我希望你去。我希望你得到那座建筑。在接下来的十年里,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采石场的事情。我不喜欢采石场。”

洛克坐在桌子上,两手紧握着桌边,使自己保持不动。他已经在办公室工作了十四个小时,太累了,他想他应该是筋疲力尽了,但他感觉不到。他努力垂下肩膀,想让自己放松一些,但放松不下来。他的胳膊紧张而疲惫,一只胳膊肘在轻微地颤抖。他的两条长腿分开,一条腿弯曲不动,膝盖搭在桌子上,另一条腿直直地下垂,不耐烦地晃动着。他这些天很难强迫自己休息。

他的新家在一条寂静的街上,是一座现代化小公寓里的一个大房间。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房子,是因为窗户上没有檐口,里面的墙上没有镶板。他的房间里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整个房间看起来干净、空旷。人们会想听到角落里的回音。

“为什么不去,就一次?”海勒说,“不会太糟糕的,甚至可能会让你高兴。在那里你会看到你的很多老朋友。约翰·埃瑞克·塞特、彼得·吉丁、盖伊·弗兰肯,还有他的女儿——你应该见见他女儿。你读过她的作品吗?”

“我去。”洛克突然说。

“你就是通情达理时也让人难以琢磨。我周五八点来找你,要系黑色领结,顺便问一句,你有晚礼服吗?”

“恩瑞特给我弄了一件。”

“恩瑞特先生真是通情达理。”

海勒离开以后,洛克仍然在桌子上坐了很久。他已经决定去参加宴会了,因为他知道那是多米尼克最不希望再次见到他的地方。

“亲爱的琦琦,没有什么像有钱女人把自己搞成招待专家这样没用了。”埃斯沃斯·托黑说,“但是所有没用的东西都很有魅力。比如说,贵族就是所有概念中最没用的。”

琦琦·霍尔科姆责备地皱了皱鼻子,撅起了小嘴,很可爱,很招人喜欢,但是她喜欢被拿来和贵族作比较。三盏枝形水晶吊灯悬挂在佛罗伦萨式舞厅的上方,闪闪发光。当她抬头看托黑的时候,灯光反射到她的眼睛里,浓密的、挂着汗珠的睫毛上闪着一串儿潮湿的火花。

“埃斯沃斯,你说得真恶心。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要邀请你。”

“亲爱的,我想这就是原因。我想我会像我所希望的那样经常被邀请到这里来。”

“一个弱女子能如何反对呢?”

“永远不要和托黑先生争论。”吉利斯派夫人说,她是一个高个子女人,戴着一条大钻石镶嵌的项链,钻石大小和她笑的时候露出的牙齿差不多,“那没用。我们没开口就已经败了。”

“争论,吉利斯派夫人,”他说,“是一种既没用又没魅力的事情。把争论留给那些有头脑的人吧。头脑,当然,是对软弱的一种危险的承认。据说人们是在一切其他事情都失败之后才开发大脑的。”

“好了,你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吉利斯派夫人说,她的微笑却说明她接受了这个愉快的事实。她得意洋洋地占有了他,然后把他带走,就像是从霍尔科姆夫人那里偷来的一个奖品。此时,霍尔科姆夫人已经走到一边去欢迎新到的客人们了。“但是你们这些聪明的男人就是这样的孩子。你们太敏感了。要人宠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