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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说到底,当那样一个失败的废物也比遭受这样彻头彻尾的灾祸强——现在他可是要承担因谋杀被判终身监禁的风险啊。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冒险或者不冒险,是罗尼的选择,也是自由社会中人人都要面对的。只不过,在同样的社会中,有些人天生就被残忍地剥夺了一些选择,留给他们的选择很有限,与“人人生来平等”那套古老的陈词滥调完全不符。

有数以万计的人和罗尼一样,从一出生就受到种种束缚——贫穷、不平等、缺乏机会,受教育程度之低致使他们在面对有限的机遇时也无法抓住,因此,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失败者。他们能决定的也只不过是失败的大小多少罢了。

如此说来,罗尼·奈特的悲剧是双重的。一重是与生俱来的黑暗人生,另一重是社会没有培养出可以帮他挣脱苦难的心智。

不过,这一切罗尼都未曾想到,对于明天将要发生的事,他只是模糊地感到绝望与害怕,毫无希望可言。他把装有30.75美元硬币的纸袋塞到床底下之后便睡了。后来,梅·卢进屋时,他也没醒。

第二天早上,梅·卢凑合着拿条临时绷带给罗尼包扎了手上的伤口,她的眼神中透出重重疑问,可是罗尼没有回答,便去上班了。

厂里很多人都在议论昨晚的抢劫谋杀案,广播里、电视上、早报上,都有报道。而流水线上,罗尼这一片的人,关注的焦点都在弗兰克·帕克兰遇袭的事件上,他现在人在医院里,不过,据报道称,他只是轻微脑震荡。“说明所有的领班都很愚蠢。”一个滑稽的工人在休息时一本正经地说。顿时引得一片笑声。似乎没有人因为抢劫案而伤感悲痛,也没有人对死者表示出关心,反正也不认识。

另外一则报道称,由于这起事件,外加超负荷的工作,一位副厂长中风病发。不过,超负荷工作之说明显是夸大其词,因为人人都知道副厂长工作轻松,费不了多少体力。

除了议论,流水线上还没对抢劫杀人案采取什么切实的行动。而且罗尼既没看见有白天上班的人被审问,也没听说相关的小道消息。

不过,大个子鲁夫虽然警告了其他三个人,自己这天却没来上班。莱斯特10点多钟时给罗尼递来了消息,大个子鲁夫的腿肿得厉害,走不了路了,于是打报告请了病假,编出一套昨晚在家喝醉酒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谎话。

莱斯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的,直到下午一两点才恢复了底气,往罗尼的工位上打了第二通电话,分明是想瞎扯闲聊。

罗尼朝他一顿咆哮,低声吼道:“老天啊,省省吧,别来烦我了。把你那张臭嘴闭上!”如果说有人会露出口风,把这件事传出去,罗尼第一个担心的就是莱斯特。

那一天,再没发生什么别的引人关注的事。第二天也是一样。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都是如此。

日子一天天过去,罗尼依然焦虑不安,不过也略微放松了一些。然而,他知道,最糟糕的事情还没来,未来还很长。他也明白,尽管因为未侦破的小案件数量太多,可能会使警方的调查力度有所减轻或者终止调查,但谋杀案件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罗尼推断,警方不会很快就放弃调查的。

事情的进展,罗尼猜对了一部分,也猜错了一部分。

虽然,这桩抢劫案的作案时机挑得精明,由于案发时间的原因,警方的调查主要围绕厂里晚班的工人展开,不过,警察们却怀疑作案人员可能根本就不是本公司的员工。很多汽车厂的犯罪活动都是外面的人犯的案,他们通过偷盗或者伪造员工身份徽章的方式,溜进工厂作案。

警方调查工作的唯一依据就是那个幸存的自动售货机取款员的口供。他说,一共有4个人,都蒙着面拿着枪,他觉得这4个人肯定都是黑人,但他只大概记得他们的身形。至于那个面具曾被撕下来的歹徒,幸存的取款员表示,没看见他长什么模样,只有他那个被捅死的同伴看见了他的脸。

弗兰克·帕克兰刚进入清洁工的贮藏室就被击倒了,所以也什么都没看见。

现场没发现武器,也没找到指纹。最终,他们在高速公路附近找到了被割破的钱袋子,但却没能提供任何线索,只能说明丢弃袋子的人往内城方向去了。

他们派了4名警察来调查此案,对3 000多个上晚班的人名和员工逐个筛查。这当中有不少人是有犯罪记录的。这些人都一一盘问了,但也没有结果。这件事要花时间慢慢来。再说,调查才进行到一半,侦探人数就从4个减到了2个,而且就连剩下的这两个人也都还有别的工作。

作案的人也有可能是白班工人,一直待在厂里策划抢劫案,警方并没有忽略这种可能性。他们还考虑到了许多其他的可能性,只不过警方的时间和警力都不够,一次性调查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