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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生活,不是我的。”亚当对布雷特·德洛桑托说,“不过,身为你的朋友,我必须告诉你我的想法,我觉得你太草率了,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现在已临近午夜,亚当和艾丽卡,芭芭拉和布雷特,还有伦纳德·温盖特,一行5个人都在乡村俱乐部庄园的公寓里。半个小时前,布雷特和温盖特就从内城开车回到了这里。他们交谈的气氛很凝重。在他们彻底讨论完罗尼·奈特的事之后,布雷特宣布了自己要离开汽车行业的打算,他说自己明天就会递交辞呈。

亚当一口咬定:“再过5年,你就可以执掌设计中心了。”

“曾经有一度,”布雷特说,“我唯一的梦想就是成为哈利·厄尔、比尔·米歇尔、吉恩·伯蒂纳特或者埃尔伍德·恩格尔那样的人。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觉得他们过去都很伟大,有的现在依旧很伟大。可那不适合我,仅此而已。”

伦纳德·温盖特说:“但你还有别的理由,对不对?”

“对,是有别的理由。我觉得汽车制造商没有什么长远规划,对这个我们赖以生存的社会,贡献得少之又少,没提供多少服务,也没有要做些什么的打算。”

亚当反驳道:“这话放在过去,可能有道理,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变了,或者说,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我们每天都能看得到——管理层的态度、社区责任、我们现在制造的汽车、同政府的关系、消费者的认可。这一切都大变样了,跟两三年前都不是一回事了。”

“我很想相信这些话,”布雷特说,“但只是因为你相信这些话。可是我做不到,而且和我一样的人不在少数。反正,不论如何,从现在起,我都不想在汽车行业里工作了。”

艾丽卡问:“你要干什么?”

“要是你想听实话,”布雷特对她说,“我也不知道。”

“听你这样说我倒是并不吃惊,”亚当说,“如果你要从政,我想跟你说,我不但会给你投票,还会支持你竞选。”

温盖特说:“我也是。”他心想,说也奇怪,他不过是今晚才感觉到布雷特的领袖气质,并且意识到他可能不会一直做设计师。

布雷特咧嘴笑笑。“要是有需要你们俩帮忙的那一天,我会记得找你们的。”

“有一件事,是他现在要做的,”芭芭拉对大家说,“就是画画。就算要我用铁链把他锁在画架上,给他送饭,就算要我挣钱养家,也要让他继续画画。”

“说起养家来,”布雷特说,“我想自己创业做点儿设计的小生意。”

“你要是创业,”亚当预言,“那生意肯定会很好,因为你做事总是可以获得成功。况且,你自己干肯定会比以前打工时更卖力。”

布雷特长叹了一声。“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不过就算如此,他想,那也是给自己卖力,有自己的发言权。那才是他最想要的,也是芭芭拉想要的。布雷特充满爱意地瞧了她一眼,他对她的爱似乎一天多过一天。他心里明白,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会同甘共苦。

“有传闻说,”芭芭拉对亚当说,“你可能也要离开公司了。”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啊,听周围人说的。”

亚当心里想,在底特律要保守秘密并非易事。他估计是珀西瓦尔·施托伊弗桑特,或者是他身边的人说的。

芭芭拉继续逼问:“好啦,你是真的要离开了吗?”

“有人来聘请我,”亚当说,“我也认真地思考了一段时间,但我决定拒绝。”

他一两天以前就给珀西瓦尔·施托伊弗桑特打过电话,并做了解释。他没有必要再到旧金山去探讨待遇和细节了,自己现在是汽车人,以后也依然会是汽车人。

在亚当看来,汽车行业有很多问题,但压倒一切观点的是,这个行业的优点还是远远超过了缺点。现代汽车的奇迹并不在于偶尔的失败,而在于多数时候的成功;并不在于昂贵不菲,而在于包含技术与设计奇迹的物超所值;并不在于零乱的公路和污染的空气,而在于给追求自由的人们带来了个人出行的代步工具。纵观历史,大多数人都对此充满渴望。

再者,对于一个经理人来说,没有什么工作环境比在汽车行业工作一辈子更令人感到兴奋的了。

“我们每个人看事情的方式不同,”亚当告诉芭芭拉,“我想可以这么说,我投底特律的支持票。”

没过多久,他们就互相道了晚安。

从枫叶路和电报街开往夸顿湖短暂的路上,亚当对艾丽卡说:“你今天晚上没说多少话。”

“我在听大家说话,”艾丽卡回答道,“也在思考。而且,我想要在你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告诉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