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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并不能成为麦肯农回避这个问题的理由,他现在还是厂里的“老大”,即便他不是有意为之。副厂长犹豫不决。他完全可以去请麦肯农做主,而且只要在这里打一个电话就可以找到他。

不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他自己也承认,是骄傲;扎列斯基知道,他能处理得和麦肯农一样好,甚至比他还要好。第二,他的直觉告诉他,还不是求救的时候。

扎列斯基突然问伊利亚斯:“工会有什么要求?”

“这个嘛,我和我们的地方主席谈……”

“咱们就把这些省了吧,”扎列斯基说,“我们都知道,早晚得开始谈,就直接说你们想要什么吧。”

“那很好,”这位工会委员说,“我们坚持三点。第一,纽柯克即刻复职,而且要补偿他在这段时间的损失。第二,向涉及的两位兄弟道歉。第三,开除领班帕克兰。”

帕克兰原本懒洋洋地向后倚着,突然猛地往前坐起来。“上天啊!你们的要求倒是不多呀。”他用讽刺的语气发问:“只是出于好奇,我是应该在被开除之前道歉?还是开除了之后再道歉?”

“公司要有一个正式的道歉,”伊利亚斯答道,“至于你是不是懂得礼貌去道歉,全由你自己决定。”

“本来就是由我决定。就别让他们屏气凝神地等着了。”

马特·扎列斯基厉声说:“要是你自己能多屏一会儿气,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乱成一团了。”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他说的这些你都同意了吧?”领班生气地朝伊利亚斯打了个手势。

“我还没有找谁商量呢。我现在需要先想一想,而且你们俩各执一词,我还要去听听别人的说法。”扎列斯基拿起他身后的电话。背对着那两个人,拨打了一个号码,等待着。

等他想找的那个人接了电话,扎列斯基只是问了一句:“下面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一头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马特?”

“对。”

除了电话那边谨小慎微的回应,扎列斯基还能听到对方车间里刺耳的噪声。他总是惊叹,居然有人能够在那般嘈杂的工作环境中生存下去。即便是他自己,在流水线上干活的那些年,直到搬进隔绝了大多数喧闹的办公室之前,他也从来没有真正适应过这一切。

他的眼线说,“情况很糟糕,马特。”

“有多糟?”

“那群吸毒佬现在得势了。但你可别说这话是我说的啊。”

“我从来不会,”副厂长说,“你知道的。”

他知道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在看他的脸色,便提前转过身来。他们可能会猜测,但是不会知道他是在和一个黑人领班斯坦·莱斯罗普——他是马特·扎列斯基在厂里最为敬重的6个人之一——打电话。

这是一种奇怪的关系,甚至是矛盾的。因为在厂外,莱斯罗普是一个活跃的激进分子,一度曾是美国黑人运动领袖马尔科姆·艾克斯的追随者。但在这里,他却能够恪尽职守,他相信在汽车制造行业,相比于混乱无序的无政府状态,理智能为他这样的黑人争取更多利益。也正是这种态度,使得扎列斯基对他由最初的敌对转为如今的敬重。

现在的这种种族关系局面,是公司的不幸。这里的黑人领班和经理只有很少的几位,但其实应该要比现在多得多,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然而,当下很多黑人工人不想负责任,或者因为他们之中的年轻激进分子而感到害怕,或者只是单纯的没有准备好。事实上,马特·扎列斯基也有不那么种族歧视的时候,如果这个行业的领导者能高瞻远瞩,多往前展望几年,从20世纪40~50年代起就开展意义非凡的黑人工人培训项目,那么现在就会有更多的斯坦·莱斯罗普了。

扎列斯基问道:“他们现在是怎么计划的?”

“罢工吧,我觉得。”

“什么时候?”

“可能是休息的时候吧。也可能会提前,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个黑人领班把声音压得很低,以至于扎列斯基不得不竖着耳朵才能听见。他明白对方的难处,再加上他用的电话就挨着装配流水线,旁边就是正在干活的其他工人。有些憎恨权威的黑人同胞即便是同种族的黑人当权,也已经给他贴上了“白鬼”的标签,就算指责的不对也无济于事。除了问几个问题,扎列斯基也不想让斯坦·莱斯罗普的日子更不好过。

他问道:“是有什么事被耽搁了吗?”

“是,这帮瘾君子想要让整个厂子停工。”

“消息都传开了吗?”

“快得你会以为我们还在用丛林鼓呢。”

“有人指出来这整件事是违法的吗?”

“你还有多少这样的玩笑?”莱斯罗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