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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可避免。星期一和星期五出产的汽车,很多都是粗制滥造拼凑而成的,给车主留下了“内置隐患”,因此那些了解内情的人都会像躲污染物一样避开这些车。有几个了解内幕的大城市经销商,由于销售量大而在工厂掌握权势,就会坚持要求给重要客户的车必须是在星期二至星期四生产的;而了解潜规则的客户,有时候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才去找大经销商的。给公司领导和他们朋友的车,无一例外,全都安排在一周工作日中间的几天生产。

副厂长办公室的门猛然打开。他找的领班帕克兰懒得敲门,大步流星地直接跨了进来。帕克兰肩膀宽厚,骨架宽大,年近40岁,看起来比马特·扎列斯基大概年轻15岁。要是在大学里,他很可能会是橄榄球队的后卫。不同于工厂里许多其他的领班,他看上去好像很有权威的样子。同时,他好像已经准备好去面对麻烦的到来了,甚至是有一点儿期待。这个领班怒目而视。扎列斯基注意到,他脸上右颧骨的下方有一块深色的瘀青。

扎列斯基并没有在意他进门的方式,示意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休息一下,先消消火气。”

他们隔着书桌,面对面地坐着。

“关于之前发生的事,我想听听你的说法,”副厂长说道,“不过,别耽误时间,因为照这个上面说——”他用手指了指贴有红色标签的申诉报告,“你可是扔了一块烫手的山芋给大家。”“凭什么把责任都推给我?”帕克兰瞪着他的上级领导,瘀青上方的脸涨得通红。“我是开除了一名员工,因为他跟我动手。而且,我心意已决,你要是有点儿能耐、讲公道,就最好支持我!”

马特·扎列斯基提高嗓音,用从工厂车间学来的“公牛吼”扯着嗓子嚷道:“别在这儿胡说八道,马上住嘴!”他没打算让局面失控,更理智了一些,他吼了一声,“我说了,先消消火气,我是认真的。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决定该支持谁。还有,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什么能耐、公道的鬼话。懂了吗?”

他们四目相对,紧紧注视对方。帕克兰先把目光移开了。

“好吧,弗兰克,”马特说。“咱们重新来过,但这次,你必须得对我说实话,从头开始。”

他和弗兰克·帕克兰认识很长时间了。这个领班记录良好,通常对手下的工人也算公正。能把他激怒成这副样子,可见,这次的事情不同寻常。

“有个活儿弄错了,”帕克兰说,“有个孩子,我猜他是新来的。在拧螺栓柱时,他挤到下一个人的工位上去了。我想把他的活儿复位。”

扎列斯基点点头,这倒是常事。一个工人只负责一步,每走一遍操作流程都多花几秒钟。随着流水线上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经过,他跟着汽车一点点地移动,位置也就逐渐改变了,所以他很快就侵入了下一个操作员的地盘。领班看到之后就会完成自己的职责,帮工人复位到他原本正确的位置上。

扎列斯基不耐烦地说:“接着说下去。”

还没等到领班开口,办公室的门就再次被打开,工会委员进来了。他是一个小个子,面色粉嫩,戴着厚片眼睛,感觉为人挑剔很难取悦。他名叫伊利亚斯,之前一直是流水线上的工人,直到几个月前的工会选举(才当选工会委员)。

“早上好,”工会委员对扎列斯基说,他向帕克兰略微点点头,没有讲话。

马特·扎列斯基招手让他到椅子上坐下。“我们刚要说到正事儿。”

“您可以省去很多时间的,”伊利亚斯说,“如果您看了申诉报告的话。”

“我已经看过了。但是,有时候我也不想只听一面之词。”扎列斯基示意帕克兰继续。

“我所做的一切,”领班说,“就是叫了另一个人过来,然后对他说,‘给我帮这伙计复位到他的工位上’。”

“你说谎!”工会委员向前耸耸肩,用责难的语气说道;然后,他转向扎列斯基,“他当时的原话是‘把这小子复位’。而刚好被他叫作‘小子’的那个人,是我们的一位黑人兄弟,‘小子’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无礼冒犯的称呼。”

“噢!看在上帝的分儿上!”帕克兰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厌恶,“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觉得我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知道这个词应该怎么用吗?”

“但是,你还是说了这个词,不是吗?”

“可能吧,但只是可能。我并不能肯定我说了,因为我记不清了,这是真的。但是即使真的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说漏嘴了,仅此而已。”

工会委员耸耸肩,“现在随你怎么编故事了。”

“不是编故事,你这个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