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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伦·特伦特静静地听着,最后问了罗斯一句,“麦克德莫特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为什么你还对他有成见呢?”

这可不是第一次了,罗斯再一次被这位暮年老人敏锐的洞察力所震惊。

他不敢隐瞒,“也许就像爱情,两人好是如鱼得水,恰如相合的化学溶剂;我跟他正好是相斥,水火不容,恰如白面粉碰到黑炭火,一触即发。或者可能就像在球场上,我不太喜欢像他那种高大强势的白人橄榄球员偏偏要伪善地跟像我这样矮半头的黑人小子示好吧。”

沃伦·特伦特讥讽地瞅着罗斯,“虽然比喻用了不少,可还是深奥难懂啊,你的思想可真复杂。但你想没想过,你这么做是不是冤枉麦克德莫特了呢?”

“如我所述,也许就是化学反应,天性使然。”

“你爸爸也是天性使然,洞悉人心,人心叵测,心怀芥蒂。但他的度量可比你大得太多了。”

“小狗倒是谁拍拍它的头,它就跟谁好。那是因为它本就不复杂,没有知识,也没有受过教育,让它拥有复杂的思想,能够复杂地思考。”

“就算是受过大学教育,有了知识,我也不觉得会说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沃伦审视的目光正好和小伙子的对上了,罗斯不再争辩了,脑海里所涌现出关于爸爸的回忆,总是让他心潮澎湃、无法平静。

那个年代出生的爸爸,双亲还都是黑奴。罗斯估计,就是现在侮辱黑人时所说的“臭黑鬼汤姆叔叔”。而那时的爸爸,却欣然接受生活赐予或强加的一切,没有疑惑,也没有埋怨。

很多事情超出老罗斯的认知,却没有撼动他平和的心。但那不意味着他没有自我,相反,他拥有自己独立的灵魂。这一点从他与沃伦相处的关系中确证无疑。他还拥有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看得至深至透,以至返璞归真,让人们错认为那只是穷乡僻壤的小农意识呢。

阿修罗伊斯深爱着他的父亲,在这样的时刻常常会勾起他深深的思念。现在,他已思心过切,方寸大乱,只是应着,“也许我用词不当,但话糙理不糙吧。”

沃伦·特伦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掏出老式短链怀表,“你去跟麦克德莫特那小子说一声,我要见他,让他来这儿吧。今早我真有点儿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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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大老板好像在自言自语着,“马克·普雷斯科特先生在罗马,是吧?我该给他打个电话。”

“她的女儿执意不许我们这么做,”彼得·麦克德莫特连忙应道。

两个人在沃伦·特伦特套房奢华无度的会客厅里说着话,老头子舒舒服服地陷在软椅里,双脚搭在脚凳上,彼得坐在他的对面。

沃伦突然暴怒,“这里我说了算,如果她在我的饭店被强奸了,她也得认命,该怎么办也得听我的。”

“事实是,我们成功地阻止了悲剧的发生。但我想查出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早上见过那个女孩了吗?”

“我早上去看过了,她还没醒。我留了信,让她等我去了再走。”

沃伦·特伦特叹了口气,挥挥手止住了彼得。“你全权处理吧。”语气很明确,不想再听这个事了。彼得松了口气,看来罗马的电话不会打了。

“还有一件事,我也想查查,有关客房接待员的。”彼得把艾伯特·威尔斯事件又描述了一番,当提到他们欺负老实人,肆意妄为地把威尔斯的房间调换了的时候,彼得发现,沃伦·特伦特的脸阴沉了下来。

沃伦再次咆哮,“那间房几年前就该封了,也许现在就该把它给封了。”

“我想倒没有必要封闭,如果让住客知道那是最后一间房,并向其说明房间的实际状况的话,还是可以用的。”

沃伦·特伦特点点头,“安排好它。”

彼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想,应该对房间的调换在总体上做出一些明文规定。毕竟出现的问题不是一件两件,我觉得应该强调一点,我们的客人不是棋盘上的棋子,想怎么动就怎么动。”

“你把那一件事办好就行,如果我想到了什么明文规定,我会发布的。”

一票否决,简单粗暴。彼得没有说话,也觉得很无奈,饭店错误经营管理的典型案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一个问题出现后,只做个别处理,罕有或者根本就没有去挖掘根源的意识——典型的舍本求末、治标不治本。尽管多说无益,彼得却仍在接着往下说,“我想,您应该知道克罗伊登公爵夫妇吧,公爵夫人想让您亲自觐见呢。”他把泼虾汤事件汇报了一番,又讲了服务员索尔·纳切兹口中那个吹毛求疵的版本。

沃伦·特伦特没好气地嘟囔着,“我知道那个母夜叉,不好惹呀。不辞了服务员她是不会罢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