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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不该解雇他。”

“那么就叫他钓几天鱼去,带薪,但这几天千万别在饭店里露面了。告诉他,我说的,再泼就泼滚烫滚烫的,往公爵夫人的脑袋上浇。我估计,她还把那帮狗崽子带来了吧。”

“是的。”彼得微微一笑。

路易斯安那的州立法严令禁止把动物带进饭店,而对于克罗伊登公爵他们一家,沃伦·特伦特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特别关照过他们,贝灵顿梗宠物犬可以带,但别让官方盯上就行,可以从后门悄悄地带入带出。不过,公爵夫人却得寸进尺,每天都带着那帮小狗大摇大摆地从前厅示威游行般地通过。已经有两位眼红的爱狗族气急败坏地质询了,为什么他们的宠物就被饭店拒之门外了呢?

“我昨晚跟奥格尔维发生了口角。”彼得把警卫长缺勤的事,还有随后两人的交锋都一一做了汇报了。

回应出奇快,“我以前告诉过你,奥格尔维的事不用你操心,他直接归我管。”

“这么做很麻烦,一旦有事需要他……”

“你听不明白话吗?别管奥格尔维!”沃伦·特伦特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但彼得却觉得,老头子并没发那么大的火,更多的是尴尬和无奈。为什么会这样呢?把铁帽子给奥格尔维没道理啊,大老板应该不至于如此昏庸吧。彼得很纳闷儿,到底这位离职警察的手里有什么把柄,能把老板挟制如此?

正思量间,话题突转,沃伦·特伦特正式宣布,“柯蒂斯·奥基夫今天入住,他要两间毗邻的套房,我已吩咐下去了。你最好确保万事俱备,静候他入住。他一到,立刻通知我。”

“奥基夫先生会久留吗?”

“不清楚,变数太多。”

一时间,彼得对老头子怜心大起。圣格里高利大饭店,虽然现在在经营管理方式上的恶评如潮、诟病不断,但对于沃伦·特伦特来说,这里可不仅仅是一家饭店那么简单。这家饭店是他一生的心血所铸,就像他的孩子一样:看着它茁壮成长;看着它从无名到显赫;看着它从最初不起眼的小楼,壮大成覆盖整个街区大部的摩天大厦。

饭店声名鹊起后,一直就誉满全美。圣格里高利这个名号,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是响当当的,在全美的饭店业里更是跻身前列,比肩于比尔特莫尔、芝加哥的帕尔默、旧金山圣弗朗西斯等老牌巨擘。昔日的威名远扬、曾经的风光辉煌,如今都随时代的逝去渐行渐远,怎么能不让人扼腕痛惜。

威名和辉煌的远离并不可怕,也不算终结。彼得并未气馁,新资金的注入和严格规范的经营管理必能创造奇迹,起死回生,甚至重现辉煌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事到如今,看来只能假手于人了——彼得认为会是柯蒂斯·奥基夫。一想到奥基夫,彼得就很怅然,看来自己在这里的时日也是屈指可数了。

饭店老板又发话了,“在饭店举行的会议,状况如何?”

“约半数的化学工程师已经退房,其余的今天也会全部离开。新入住的金高乐公司参会人员已安排妥当,他们占了320个房间,情况比预期要好,我们已相应地增加了午餐及晚宴的供应量。”老头子赞许地点点头,彼得接着汇报,“全美牙科医学大会明天召开,昨天已有部分入住,今天会更多,用房接近280间。”

沃伦·特伦特嘟囔了一声,表示很满意,并在心里盘算着,至少还不都是坏消息。会议经济是饭店生意的命脉,是重要的输血管,两个会议加在一起,虽然还是不能抵消最近在其他方面的亏损,可也是很大的一笔补偿。同样的道理,牙医大会也会收益不少,拉亏向盈。几天前,朝气蓬勃的麦克德莫特刚获悉牙医大会预期安排流产的可靠消息,就迅速动身直飞纽约,并向大会组委会成功地推销了新奥尔良和圣格里高利。

“昨晚我们客满了,”沃伦·特伦特有些担忧,“这一行就这样,今天撑死你,明天就饿死你。今天新入住的人应付得了吗?”

“我早上一来就查了,退房的也算够用,有点儿紧张,超额预订稍微偏高。”

圣格里高利经常接受超额预订,也就是预订房数超过实际房间数。但是,所有饭店都这么干,之所以敢这么赌,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有些预订是无效的,住客只订不住。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演变成,看谁能猜得准无效预订的准确比重。在大多数情况下,凭借经验和运气基本都是饭店胜出,退房入住基本平衡,达到理想状态——客房全满,有效预订全部满足。但偶尔,饭店也有失算的时候,那可就是大麻烦啦。

对于所有的饭店经理来说,职业生涯中最悲哀的时刻,就是跟义愤填膺的准住客苦口婆心地解释,为什么他们订了房间却没地方住。而经理呢,不仅会对客人表示同情,同时他还会意识到,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位客人在被他打发走了以后,将永远不会踏入这家饭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