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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凉爽且半明半暗的夜总会大厅里,他们之间的拘谨消失了。

“马科斯……”

她跟着他走下楼梯,来到保险库的金属门边。马科斯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转动门锁。

阿芙洛狄忒浑身一颤。里面比冰箱还冷,灯光昏暗。

他转身锁上门,轻轻摸了一下她的下巴。

“你真美。”他说。

她机械地抬起头看着他;她盼着他能亲亲她,却感觉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他松松地握着她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转动着其中一个保险箱上的暗码盘。暗码组合很复杂,可门终于还是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阿芙洛狄忒走上前,拿出地板上帆布包里的软袋和小盒,一股脑儿地摆进去,只想尽快完成任务。

“这样不行,亲爱的,”马科斯建议道,“会装不下的。”

阿芙洛狄忒站在一边,马科斯一次拿起四五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这样的事他做惯了。

“时间紧迫……”她说。

几分钟后,珠宝摆好了,他站起来退后两步,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看到了吧?现在都装进去了。”他说着关上门,旋转暗码盘,用钥匙给保险箱上了第二道锁。

他转身看着她。

“这些怎么办?”他拿起她的吊坠,又摸了摸她的耳朵,“还有这些?”他拉住她那只戴着戒指和手镯的手,放在唇边,他的目光一直迎着她迷恋的眼神。

“马科斯……”

“嗯?”他答。这次,他拥抱了她。

不管她打算说什么,此时都已忘得一干二净。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他的唇贴着她的唇,手指轻轻捧着她的脖子。

萨瓦斯走出没有熄火的车子,独自一人待在这个由他赤手空拳打造出来的休闲万神殿中。他扫了一眼接待台后面一排排带有编号的挂钩。五百枚钥匙都整齐地挂在一起。

自开业到现在,这里从不需要上锁。可在今天,萨瓦斯手拿一大串钥匙,跑遍了所有后门和侧门,又去了厨房。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他两次停下来呼唤了几声,以为这脚步声是其他人的,可酒店里只有他一个人。

员工虽然走得比他认为的要早,可至少算得上尽责。大部门房门都锁好了。他回到大厅,把手伸进接待台,关掉了喷泉的机械装置。两年来,水流第一次归于平静。

他转身环视着这个宏伟的大厅。一只镀金海豚口中传来了滴滴答答的水声,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声响。接待台后面,硕大的电子钟依然在闪动:雅典,伦敦,纽约,香港,东京。新闻报道中,这些远方的城市都在关注这个动荡的岛国,可此时此刻,它们显得格外遥远。

酒店大门和金属护栏的钥匙放在表袋上,这是它们第一次派上用场。它们曾经如同虚设。所有的门窗锁好后,他走出酒店,在下午的酷热中,给大门上了双重锁。

汽车的发动机还在运转,却不见阿芙洛狄忒。

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人行道上都是拿着包袱或箱子的人。有些人站在汽车前面,询问是否可以搭车。恐慌已经蔓延。

他大步向夜总会走去,还没到,就看见他的妻子出现在玻璃门的另一边。马科斯跟在她身后。

“阿芙洛狄忒,上车好吗?”他严厉地说,“马科斯,能聊几句吗?”

“我们要去尼科西亚的公寓,”他告诉马科斯,“都锁好了吗?”

“帕帕科斯塔夫人的珠宝很安全。”马科斯回答。

“那就尽快离开吧。不过走之前一定要仔细检查每一扇门。你能搞定夜总会大门的门锁,确保关闭防火安全出口吧,”他一口气补充道,“你去尼科西亚时把阿芙洛狄忒的车开来。我不想把它留在这里。”

“好的,”马科斯说,“我的车子没油了,我会按你说的做。”

“你知道我在尼科西亚的电话号码,到了给我打电话,”萨瓦斯边说边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

阿芙洛狄忒坐在车里,向她这边拉了拉后视镜。那两个男人在说话。萨瓦斯烦躁不安地抽着烟。马科斯一脸平静。她看到他用手指捋了捋头发,那种熟悉的感觉同时涌上她心头:爱与绝望。即便危机四伏,他依然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这两个男人站得很近,她看到萨瓦斯把所有钥匙都交给了马科斯。他像信任兄弟那样信任马科斯。

萨瓦斯转过身,向车子走过来。片刻后,他坐在她身边,驶离酒店前院,驶出大门。阿芙洛狄忒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却已不见了马科斯的身影。

“我叫他尽快带钥匙来和我们会合。”萨瓦斯说。

他的妻子凝视着窗外,借此掩藏如释重负的神情: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再见到马科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