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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也该走了,帕帕科斯塔先生。大家都觉得这只是暂时的。”
“是的,你说得对。所有人都盼着斡旋;过段日子,一切就会恢复。我很肯定。”
科斯塔斯转身别过萨瓦斯,大步离去。他不知道是否会丢掉工作,可他分分秒秒都能感觉到,不管是他还是他的妻儿,随时都有性命之虞。他对帕帕科斯塔的忠诚已经到了极限。
玻璃门噔一声关上了。
萨瓦斯站在那儿。他不怕死。他只是很难过,因为他的酒店里空荡荡的。他的心里好像蓦地出现了一个大洞。
阿芙洛狄忒站在阳台上看到萨瓦斯把车停在外面,冲进了他们的公寓楼。
她向左看了一眼大海,阳光十分耀眼。平地上车流如潮。所有人都有同一个目的:出城。
海风轻柔,可空气仍是凝滞的。沿阳台墙壁种植的茉莉花依旧馥郁芬芳,他们特意为它请了一个园丁修剪枝叶和浇水。她把脸靠近迷人的白色花瓣,心不在焉地摘下了一个花枝。
隆隆的轰炸声响起,恐惧将她包围。电话根本不通。
她跑去给萨瓦斯开门。
“我们得出城了。”他说。
阿芙洛狄忒感觉喉咙发干。
“我收拾点东西。”她轻声说,用手指拨弄吊坠上的宝石。
“没时间了。我们需要安置好你的珠宝。不能留在这里,也不能随身携带。”
“那……”
“拿上所有的珠宝,放进保险库里。马科斯在那里等我们。”
萨瓦斯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些文件,然后走向大门。
“楼下见。”他说。
阿芙洛狄忒开始收拾珠宝。
梳妆台每边有五个抽屉,每个抽屉都有一把钥匙。这件特制的家具,就是个巨大的带锁珠宝盒,但它阻止不了蓄意偷窃的人。
钥匙放在一本被掏空了书页的书里,她拿出全部十把钥匙,打开所有抽屉。大部分珠宝都放在软袋或原包装里。她颤抖着双手,尽可能快地从下往上清空抽屉。三分钟后,梳妆台被掏空,只剩下左上角的那个抽屉。里面的东西很特别。
她伸手进去摸索着取出一个绿色丝绒袋,里面是一颗小小的珍珠。在阿芙洛狄忒眼中,这颗珍珠比她脚边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袋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珍贵。她拿过梳妆台上的手包,找出绣花钱包,把丝绒袋装进去,扣好。
阳台下面传来一声巨大的汽车喇叭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萨瓦斯。
她向前门走去,途中冲进卫生间,抓了一条毛巾盖在珠宝上面。
她在电梯里瞥了一眼无人擦拭的镜子,打量着自己的高跟凉鞋和新裙子。危险近在眼前,可她还是用搭电梯下楼的这会儿工夫重新涂了口红。
她推开大门,酷热难耐,萨瓦斯正一手猛按方向盘,头伸出驾驶座的车窗大叫。
“阿芙洛狄忒!快点!快点!快点!”
她费力地拖着袋子,一声不吭地钻进车里,用手臂搂住放在腿上的袋子,以免它掉下去。
萨瓦斯没有熄火,她刚一关上门,车子便急驰而去。
“你刚才都干什么了?”
阿芙洛狄忒固执地不去理会丈夫。
“看在老天的分上,我都等了五分钟了!”
他一面嘟嘟囔囔地怨这怨那,一面驶向通往海边的公路。
“天啊!车太多了。要是你能收拾得快点儿……马科斯一直在等我们。”
快到酒店的时候,车流挡住了出口,他们无法驶上大路。他出发时就预见到了,可还是猛踩一脚刹车,仿佛措手不及。
“你就不能整理得快点吗?”他的语气里难掩讽刺,“就连今天这日子都不行?”
阿芙洛狄忒早已听惯了他的责备,也学会了不还嘴,否则只会大吵一架。
几分钟后,萨瓦斯强行挤入了车流。
车子一点点行进,每次踩刹车,萨瓦斯都要骂骂咧咧地用拳头重重敲击方向盘。阿芙洛狄忒汗水涔涔,焦虑,紧张,天气燥热,任何一个都足以成为她汗流浃背的理由,可真正的原因是她的期待与兴奋。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见到马科斯了。仿佛已经是沧海桑田,而她每天都会思念他无数遍。
十分钟后(步行根本用不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来到了日出酒店门口。
平日里总有两个身着制服的门童迎接他们,而此时只有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子在等待。他俯身和萨瓦斯说话。
“帕帕科斯塔先生,我给你找到了一些地方。”
“谢谢,马科斯。尽快,阿芙洛狄忒。我要去最后检查一遍酒店。”
“老实说,你真应该换掉这双鞋。”他又指了指她的脚。
马科斯绕过去拉开了车门。
“晚上好,帕帕科斯塔夫人。我来帮你。”
阿芙洛狄忒抬手把袋子交给他,走出汽车,“镇定”地跟着他走进夜总会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