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胜利(第3/11页)

“或者在你的背后爆炸,你可能对它会更了解一点。”

“你,梵奇!”

“算了吧,老爹,要是他在军队里待上一年,他也保准开小差,至少一回。假如碰上北弗吉尼亚军,也许还不止一回呢。”

“索绪尔·韦德尔。”女孩子呼吸着,弯下腰。这回她看见了韦德尔,正在径直朝她走过来,左手上端着一只粗壮的杯子,胳肢窝里夹着他那顶皱巴巴的帽子。

“别往那儿走。”梵奇说道。陌生人停下来回头看着梵奇。“你想上哪儿?”

“把这个拿给我的随从,”陌生人答道,“就在马厩。我以为这个门是……”他的脸全部展现在她的视野里,憔悴、骄傲、疲惫,他的眉毛竖起显出迷惑不解和傲慢的巡视。梵奇将头猛然往后一抽往旁一扭,但没有抬起。“别靠近那门!”可是陌生人未动,只把头移动一点似乎他只是仅仅改变了一下眼睛的方向。

“他在看爸,”女孩子呼吸声在说,“他在等爸来告诉他。他没被梵奇吓住。我知道他没有。”

“离那门远点!”梵奇说道,“你这该死的黑鬼。”

“这么说是我的脸而不是我的制服了,”陌生人说道,“你打了四年仗来使我们获得自由,我明白了。”他说。

接着她听见她父亲说话。“从前门出去,绕过房子,陌生人。”

“索绪尔·韦德尔。”女孩子说道。在她背后,她的母亲在灶台上不时发出叮当声。“索绪尔·韦德尔。”女孩子说。她没有大声说。她又呼吸起来,深沉而安静但不急促。“它就像音乐,像一首歌。”

黑人蹲在谷仓地上,摇摇晃晃、破败不堪的谷仓里除了两匹马外一无所有。黑人身边放着一只破旧的帆布口袋,敞着口,他正在用一块破布和一管油擦一双很薄的舞鞋。管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管口处依稀有一圈油。另一只擦好的鞋放在他旁边的一块木板上,鞋的前部已经裂了口,鞋帮上新近钉了一块粗陋的补丁,马马虎虎钉在上面。

“谢天谢地,别人看不见你的脚底,”黑人说道,“谢天谢地,这些人不过是山里的穷乡巴佬。我讨厌让这些北方佬看见你的脚上穿这样的东西。”他一边擦,一边侧头打量着鞋,嘴里哈了哈气,又接着擦起来。

“给。”韦德尔说着把酒杯向他递过去,酒杯里的液体没有颜色,像水。黑人停下来,手上仍举着鞋和布。“什么?”他问道,向杯子里望去。“那是什么?”

“喝了它。”韦德尔说道。

“那是水,你给我端杯水来干吗?”

“喝了它,”韦德尔说,“不是水。”

黑人极其小心地接过杯子,他端着杯子的架势好像里边盛着炸药。他瞧着杯子,眨巴着眼睛:“你从哪儿搞到这个?”韦德尔没有回答。他捡起擦好的那只鞋瞧着。黑人把杯子放到鼻子下边,“闻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他说,“如果不是我就是狗,这些家伙肯定要毒死你。”他侧过杯子,小心呷了一口,又放低一些,眨巴眨巴眼。

“我一点也没喝。”韦德尔说着放下了鞋子。

“你最好别喝,”黑人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想方设法照顾你,像老主人嘱咐我的那样,把你护送回家。现在你晚上却睡在人家的谷仓里,就像一个流浪汉,像一个做苦力的黑奴一般……”

他把杯子举到嘴边,头和杯子往后一歪,猛地一仰脖。他放下杯子,里边空空。闭上眼睛说:“喔!”他猛烈摇晃着头,“闻上去味道不错,口感也对。不过看上去不对头,要是对头我是狗。我劝你别碰它,就像你出发时那样,要是别人强迫你喝,你就给我。我已经喝过不少了,都挺过来了,看在老主子面上,再喝一两口也无所谓。”

他又拿起鞋和布。韦德尔蹲在口袋跟前。“我要枪。”他说。

黑人停了下来,鞋和布停在空中。“要它干什么?”他侧过身,朝着通向木屋的那条泥泞的山路望了望。“这些人是北方佬?”他悄悄问道。

“不是。”韦德尔回答,左手在口袋里掏着,黑人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

“在田纳西?你说过我们是在田纳西,就是孟菲斯在的地方,即使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孟菲斯都是高高低低的地方。我就知道当年我和你爸去孟菲斯的时候没有见过他们。可是你就说是孟菲斯。现在你又说孟菲斯人是北方佬?”

“枪在哪儿?”

“我不告诉你,”黑人回答,“又像平常一样,让这些家伙看见你走路上山,牵着凯撒,因为你觉得它累了。让我骑马你走路,本来我走路一直胜过你,哪怕我今年四十你二十八。我要告诉你妈,我要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