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冰凉的玻璃板(第2/4页)

“是吗?”他问道。

这声“是”从远处传到了她这里,似乎沿着主编办公室经过了长时间的飞行。

“‘是’什么?”她又问了一遍,声音低哑,只动了动嘴唇。

“您没改变主意吧?”

她嘴角微微一笑,慢慢地摇了摇头,为这些怀疑责备他,然后低下了头,把半张开的嘴凑到他面前。维切斯拉夫吻了吻嘴角,仍在担心被禁止。而她害怕了,他可千万别把她的拘谨当做没有愿望,并且想起了他白天对她做的事,她双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背部,然后把它们转到了他的胸前,把领带拉到了一边,然后猛地站起来并开始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小心地从身上脱掉每件衣服,把它递给伊弗列夫并在每交给他一件衣服后吻他。

“现在我爱你。”他说道。

她点了下头,意思可能是:不言而喻,现在你爱我。现在不能不爱我。但是她没有动,站在离被她的衣服折磨并拖累的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他环顾了一下,寻找可以放她衣服的地方,把它们放在了各部编辑平时坐在后面准备开碰头会的狭窄的长桌子上。然后他抓住了娜佳的胳膊肘,略微一抬,让她坐在了马卡尔采夫的桌子上。

“你光着脚会着凉的。”他解释说。

“你以为桌子上的玻璃板比地板暖和?”她蜷缩起身子问道。

他试图把手放在下面,好把她与她坐在上面的玻璃板分开。这样做毫无结果。于是他把放在桌子上的厚厚的灰色文件夹挪到跟前。坐在文件夹上娜佳立刻感到暖和些了。他粗鲁地摸索着希洛特金娜,她现在顺从地属于他,安静下来了,期待着,然后开始了行动。娜佳突然惊惶地抬起眼来:

“哎哟,他在看着!我害怕。”

马卡尔采夫的桌子上方挂着略带微笑的列宁肖像,摄影师卡卡巴泽按照主编的专门请求把它放大了。

“你看着我,不要看他。”伊弗列夫建议道。

他从一团内衣里抓起娜佳的短裤,爬上桌子并把它戴到了领袖脸的上半部上。

“这样好吗?”

“对,这样好点……”

他开始亲她的膝盖,肚子,脖子……她痛得蜷缩成一团,努力不呻吟出来,所以他没有成功。

“莫非你?……”他对此感到惊讶。

“从来没有过。”她解释说。“你鄙视我吗?就是别走,玻璃板已经烤热了。我暖和……”

他再次摸了摸娜杰日达,这时铃声响了起来。娜佳没有起身,勉强够到了电话。

“是我。我马上就到……”

她放下了话筒。

“如果这不能重演,那就遗憾了。”她说道。

“你痛吗?”

“痛。可无论如何,遗憾的是……”

“会重演的。”他笑了笑。“为什么不重演呢?”

“就是别在今天。”

“不在今天?”他生气了。“为什么不在今天?那在什么时候?”

“在你想的任何时候……放开我!我冻僵了。再说了,我必须在新一期报纸上签字……”

“别忘了短裤!”

希洛特金娜刹那间穿好了衣服,打开了台灯,拉出了中间的抽屉,把装着灰色文件夹的信封放好。

“这是什么?”

娜佳想了想,告不告诉伊弗列夫文件夹的事,并决定不把他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分散。

“因为无聊我在桌子里乱翻了一通。”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也许,你也穿上衣服?还是你决定调任阿波罗的职务?”

站在办公室中间,他仔细地观察着她。

“我还在爱着你!”他说道。

她跑到了他跟前,跪了下去并吻了吻。

“你知道吗,它小小的,甚至更可爱!像抽水马桶的拉手。”

“那我呢?”他说道。“也亲亲我呀!”

“这里没你什么事!”她顽皮地小声说道。

在电梯里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后急忙闪开了:短上衣的扣子开着,头发蓬乱,两腮上有红斑点,嘴唇由于亲吻肿了起来。在电梯把她送下印刷车间的那几秒钟内,她来得及扣上扣子,转了转裙子,好让拉链到正后面,拢了拢头发并用手指做了脸部按摩,至少让绯红的斑点与苍白色稍微均匀一点。

印刷车间里所有轮转印刷机已经开动了,轰鸣声传遍了各个角落,楼梯栏杆、门、窗户的窗扇在振动,双脚感到混凝土地板微微的颤动。娜佳立刻变聋了。旋转的辊子的轰鸣声扑面而来,压制了理智,使人发疯。在辊子之间,大量纸张以眼睛捕捉不到的速度从地板下面溢出来,流动着。突然并在一瞬间纸张被填满了正文和照片,被切割、折叠后向上面天花板的缝隙爬去,成为印好的新一期《劳动真理报》。1945年作为胜利报酬从德国运出来的八台德国轮转印刷机已经第二十四个年头在另一架宣传机器中履行自己的职责并且以其制造者所特有的精确性这样做着。每小时每台机器三万印数,一百万印数用时四小时十分钟。按照工作计划,早晨四点四十分所有工作应该结束,并且最后一批邮政卡车在五点三十分离开印刷厂的院子。由印刷车间主任签字的工作计划完成报告书每天十点钟前放到主编女秘书的桌子上。如果按工作计划是夜间,安娜·谢苗诺芙娜只是把这份文件装订到文件夹中。如果工作计划被打断,洛科特科娃用红铅笔画出责任人并拿到主编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