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马卡尔采夫·伊戈尔·伊万诺维奇(第5/8页)

“我需要一位会写作并且明白为什么写作的工作人员。”

这就更加出乎意料了:一般认为,瘦削的同志是唯一一个亲自写自己报告的人。伊戈尔当然同意了:拒绝可能成为他履历的终结。然而未来的领导突然被斯大林任命为《真理报》编辑。他再次邀请了马卡尔采夫,他们又好好谈了一次。从那时起伊戈尔开始定期来喝茶(主人不喝任何更烈的东西)。一年又一年,喝茶的次数变得少了,但习惯保持了下来。

这种关系既不是友谊,也非下属与上司那样的必需关系,更多是互利的共生现象。喝茶时马卡尔采夫揣测出上面即将兴起的风气,而更愿意不引人注意的同志则了解到下面的风吹草动。马卡尔采夫对于他来说是他不会再向下俯就的那个级别的党员。这里也有言犹未尽的地方,但是这让两个人都满意。马卡尔采夫甚至对季娜伊达隐瞒了这种关系。他觉着,椴树下的喝茶对他是某种侮辱,而是什么,他不想给自己解释。

领导《劳动真理报》的不仅是主管部门,还有喝茶的瘦削同志,尽管没人谈到过这一点。正是他把马卡尔采夫列入了长着浓眉的人的最重要发言的起草小组。而后来,在二十三大上把他列入了候补委员名单。

然而,没有周折的时间越长,就越摆脱不掉它们很快会出现的念头。腾飞增加了坠落的风险。马卡尔采夫五十岁了,所以他有顾虑。他不太看重物质待遇,但是地位仍旧让他焦虑。只有在向上的前进中他才能感到稳定,但是最近这种前进慢了下来。要知道一旦停下来,你就会往下滑落。身体不像以前了。每天,尽管他尽量不去想这个,但都有什么地方在痛:不是背(像医生们说的盐分沉着),就是肝。他喜欢吃东西,而且吃得过量,喜欢喝酒。至于女人,在男人聚会中谈起她们时,他会笑着说,到老了他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她们所有人的构造是一样的。就像唐波夫近郊的老护林员所说的,无论找多久,那里是横着长的女人你是找不到的。

当然,马卡尔采夫明白,他占据的职位不是极限,但是某种淡漠以及他不清楚的一些外部原因使他不能够更加积极。“我的正派会坏我的事的。”他夸奖自己,因为不像有些人踩着对手的脚向前走。

无论如何,马卡尔采夫相信信仰的胜利。相信的不是手段,而是结果,是总有一天应该到来的幸福。不是对他,是对其他人来说。

在过去的68年捷克事件的日子里马卡尔采夫以为:我们不会走极端,我们不会派兵进入的。就是在斯大林时我们也没能那样对待南斯拉夫。要是我在上面的话,我是不会允许的。他对杜布切克有好感,但那是在内心深处,深得以至于没有对自己坦白过。伊戈尔·伊万诺维奇不赞成当前领导人的沾沾自喜。宽容让他们害怕。他肯定会以另一种方式行事,更文雅一些。不过还不知道,马卡尔采夫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出现,如果他走过剩下的四级台阶的话:中央委员,政治局候补委员,政治局委员,政治局中强者集团成员。不,不!他的最高纲领还有一级台阶。

表面上这种思考没有任何表现。他甚至害怕自己内心的排斥,更不要说是外面了。与其说是惯性,不如说是健全的理性变得比他本人更强,它操控他的行为、行动方针。别人不敢说,马卡尔采夫可不能不遇到潜流。

有两次曾向他调查,《劳动真理报》中有多少犹太族人。他明白:在捷克事件后,意识形态的肌肉开始绷紧了。他安慰自己道,这是必须的,他会保持分寸的。然而68年12月中旬马卡尔采夫不得不紧张了一阵。

岳母从顿河罗斯托夫来到他家里做客待了两周。她去逛了博物馆,去了国营百货商店和中央百货商店,对长长的排队现象感到赞叹。

“我的女婿负的责任很大,聊天都不行。”她开玩笑地嘟囔道。“不过,我自己也是跑来跑去的……”

“您不要排队了!您写个单子,我派司机去……”

“不行,加里克!别再给您添麻烦了……”

岳母比他大五岁并且她一直强调这一点。一次他回家早了,他在记者之家的全苏记者思想工作会议上担任主席,他累了,想马上躺下。除了岳母外,房间里还坐着一位留着船长式短胡子的陌生人,像现在的学者。小岳母竟然连情夫也养起来了!

客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了手,仔细看了看他后,用有些刺耳的声音说道:

“亚历山大。”

“伊戈尔。”马卡尔采夫立即回答道,尽管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式地和人认识了。

“纳斯佳姐姐和他在一个班学习过。”岳母解释说。“他们是好朋友,一起玩耍。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战前在罗斯托夫。萨尼亚正好大学要毕业了。这不找到了。要在大街上我就认不出来了……加里克,您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