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马卡尔采夫·伊戈尔·伊万诺维奇(第3/8页)

由于职务的关系,伊戈尔·伊万诺维奇在秉承时代精神为州报挑选干部时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但是自己没感到需要这样,甚至相反,每一次他都充满了不愉快的负罪感。他本人对这个现象的解释是地方性残余、是清洗后充斥了党内的缺少文化修养的干部们的问题。斯大林对此当然不知情。

“她是纯血统的热福尼亚科娃!”他重复道。

“问题不在这里。您认识她的前夫吗?”

“不认识!没见过,也没问过……出什么事了?”

“您是知道的,开始审理医生们的案件了,他们企图不正确地治疗领导人员。而前教授福列伊特曼曾在医院治疗过沃伏西并给科甘咨询过。”

“但是我妻子跟这件事毫无关系,我完全确切地知道。”

“现在完全确切的一点是:关于医生案件留明接到了新的指示。”

国家安全委员会将军留明是贝利亚的副手兼重大案件侦查处处长。

“我可以给留明打个电话吗?”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轻声问道。

为报纸准备打击人民敌人的材料时,他多次与留明见过面。

“您不愿意明白:已经接到了指示,”指导员把嗓音压在了最后一个词上,“甚至拉甫列恩季·巴雷奇也无能为力。”

马卡尔采夫坐着发呆。他思绪慌乱地沿着一个四周扎满了刺的简易的圈子奔跑着。毁灭无从反抗。他已经想象到,妻子从他身边被带走,也许,他们会建议他和她离婚。他想到给莫洛托夫的顾问打电话,但是维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已经表现出了高度的原则性,他通报说,他的妻子热姆丘日娜是人民的敌人。

“我该和谁结束问题呢?”

“你和谁结束,”指导员反问道,“什么时候有指示了?”

“谁的指示?”

“您不明白?”指导员抬起眼望向天空,然后同情地看了看马卡尔采夫。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想象到他争取到的波斯克列贝舍夫接见他的场景。波斯克列贝舍夫弯着腰,边走向他边骂娘。没有人可以“结束”问题。所以他采取了荒谬的行动——大概是出于绝望。他请求去休假,到疗养院去,因为他五年没有休假了,而且自我感觉不大好。那里的人们笑了笑:在疗养院逮捕被认为比在单位更方便。

拿到了去高加索的疗养证后他带着妻子和儿子动身了。在库尔斯克伊戈尔抓起了箱子,把莫名其妙的吉娜推下了火车,向女列车员解释说,他需要返回莫斯科。一小时后他们已经坐在了闷热的普通车厢里,在带着大包小包的人们中间,季娜伊达12用睁得大大的眼睛看着丈夫。他明白:无论在哪里他们早晚都会找到他,他只是不希望是现在。他们从沃罗涅日到了唐波夫。在满是衣衫破烂的人们的市场上遇到了一个老护林员,他是来城里买猪仔的。马卡尔采夫用另一个姓介绍了自己并抱怨道,医生们说,生病的孩子需要呼吸森林的空气。他会付很多钱的。

护林员的小屋里散发着酸牛奶和鸡粪的味道:冬天人们在屋里养鸡。每天夜里马卡尔采夫都在等待。但是没人打听他们。他们不讲究地住着,吃的是面包和脂油,睡的是木板通铺。伊戈尔因无所事事而心烦。护林员收不到报纸,而无线电收音机在播放的是国家的巨大的成就和规模正在扩大的劳动竞赛以及其他国家的罢工,这毫无疑问地证明资本主义制度即将崩溃。宣传进行得单调,缺少灵活性,马卡尔采夫边听边想道。他怀着内心的恐惧驱赶着休假临近结束的心思。当主人凌晨叫醒他并低声说,已经播报了,似乎斯大林死了,马卡尔采夫更加害怕了。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他对妻子说。

“你道德真纯正,加里克!我才不管斯大林呢,对我宝贵的是你!”

“住嘴,吉娜!”他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但她推开了他,从铺上站了起来。

“难道你不明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救……”

马卡尔采夫请老头送他进了城。他从那里给主任打了电话。

“你跑到哪里去了?”那人惊讶地问道。“都在找你……”

“我儿子在路上生病了。”

“你赶快回来,需要你……那个案件搞错了……”

在回林业区的路上他从老头手里夺过缰绳,自己吆喝着,用鞭子抽马。

“医生案件撤销了!”一进门他就对吉娜喊道。

“我说什么来着!”

马卡尔采夫一家回来了。中央委员会里表面平静,但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在二十大的筹备过程中马卡尔采夫是最积极的人之一。他工作热情高涨,精力充沛,并且重新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了。当许多人由于崇拜时期沾染了严重污点的过去被从中央委员会调到别的单位时,没有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