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0/16页)
“共产党,共产党,共产党,而美国没人有一点点概念共产党到底是什么。他们都做什么,说什么,什么样子?他们一起时,是讲俄语,中文,意第绪语,还是世界语?他们制造炸弹吗?没人知道,这就是为何用伊夫那本书的那种方式利用威吓是如此容易。但是随后艾拉的记者就动手了,各篇文章开始出现在《国家报》,《记者报》,《新共和国报》上面,把她撕成碎片。她启动的那台公共机器并不总是朝着人所需要的方向转动。它有自己的方向。它必须要有。这是在美国。你启动这台公共机器的时刻,除了带给所有人灾难以外就别无其他结局。
“那些扰乱了她,最使她软弱的东西,很可能发生在艾拉回击的一开始,在她有机会搞明白出了什么事,或者别人有机会照顾她,告诉她在这样一场战役中不该做什么之前。布赖登·格兰特掌握了《国家报》的攻击文章,第一轮攻击,在报纸还在试印样张的时候。格兰特为何会关心起《国家报》里写了什么,他何以会采取与对《真理报》内容不一样的态度?你还能期待他们在《国家报》写什么别的呢?但是他的秘书把样张发到伊夫那里,伊夫显然是给她的律师打了电话,告诉他她要有法官来对《国家报》发一道禁制令,阻止他们印这篇文章:里面一切都是恶毒和不实的,都是设计来毁掉她的名声、事业和名誉的谎言。但是禁制令是预先禁令,法律上来讲法官不能如此去做。那文章出现以后,她可以告它诽谤罪,但那样就不太好了,那就太迟了,她就会已然被毁了,于是她就直接到《国家报》的办公室,要见那个作者。那是L.J.波德尔。《国家报》专搜集揭发丑闻诽谤人的文人,杰克·波德尔。人们都怕他,是有理由的。但波德尔仍旧比不上手拿铲子的艾拉,虽然相去也不远。
“她走进波德尔的办公室,随后就是那个大场面,可得奥斯卡大奖的一出戏。伊夫对波德尔说那文章满篇谎言,都是恶毒的谎言,你知道最恶毒的谎言结果是什么吗?在整篇文章里头?波德尔认出她是隐秘的犹太人。他写道他去过布鲁克林,揭开了实情。他说她是查娃·弗罗姆金,1907年生于布鲁克林的布朗斯维尔,在霍普金森和萨特两条街的街角长大,她父亲是个贫穷的移民,是房屋油漆工,油漆房屋的没文化的波兰犹太人。他说她家里没人会说英语,她父亲、母亲都不会说,就连一位哥哥和姐姐也不会。他们两个都是在伊夫之前很多年出生在过去的国家。除了查娃,他们都说意第绪语。
“波德尔甚至挖出了她第一任丈夫米勒,来自泽西州的酒店服务员的孩子,以前是海员,她十六岁时和他私奔了。他还在加利福尼亚,靠残疾补贴生活,是位退休的警察,心脏不好,有妻子,两个孩子,是个好心的老人,说起查娃来都是好话。说她过去是个美丽的女孩。有活力。是个捣蛋鬼,信不信由你。她是如何和他私奔的,米勒说,他那时是个大傻蛋,不是因为她或许爱上了他,而是因为,他一直知道的,他是她走出布鲁克林所需的东西。米勒知道这一点,也同情她,他从来不曾妨碍她,他告诉波德尔,他从未回头找她要钱,就是在她成名以后也没有。波德尔甚至还拿到了几张老的快照,米勒感激地交给他这些照片(未公开他得了多少钱)。他给她看了这些照片:查娃和米勒在马利布市荒凉的海滩上,身后的太平洋浩瀚澎湃——两个漂亮健康快乐的年轻人,穿着二十年代的泳衣,强健的身体,那时他们快结婚了,也盼着结婚。这些照片最后是被《机密》杂志转载。
“喏,波德尔从没真正揭发过犹太人。他自己就是个很一般的犹太人,天知道他从来没有支持过以色列。可是这里有个人一辈子对她的出身都没说实话,如今又在说艾拉的谎话。波德尔有自从布鲁克林各类老人,声称是她邻居和亲戚的人那里搜集来的证词,伊夫则说这些都是愚蠢的流言蜚语,如果他把那些愚蠢的人捏造的这位名人的事情当作真相来报道的话,她会起诉这家杂志,让它无法生存,起诉他个人,要他倾他所有来赔偿。
“那里有人有照相机,他走进波德尔的办公室,拍下这位昔日电影明星的照片,就是在她提醒波德尔她会对他有何举措的时候。嗯,她体内还剩留的任何一点自制都消失了,她理智的态度,虽然不过如此,也已消失尽了,她啜泣着在走廊里跑,有位总编把她带到他的办公室,让她坐下来,他说,‘你不是伊夫·弗雷姆吗?我很仰慕你。有什么麻烦吗?我能为你做什么?’她就跟他说了。‘哦,哎呀,’他说道,‘这可不行,’他让她安静下来,问她她想更改那篇报道的什么内容,她就告诉他她是如何生在马萨诸塞州的新贝德福德,生在古老的航海世家,她的曾祖父和祖父是美国北方人一艘快船的船长,虽然她自己的父母并不曾有过什么钱,她父亲是名专利律师,他去世以后,她母亲开了一家很精美的茶室,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那位总编对她说他很高兴知道实情。他让伊夫放心,看着伊夫上了出租车,说他会注意,会把这个发表在杂志上。波德尔一直就在总编办公室外面,记下了伊夫的每句话,正是如此做了:把这个放上了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