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背叛(第2/9页)

情况如下:当时苏珊和爱德华还是夫妻,爱德华正疯狂沉迷于写作。其时,阿诺德和莎琳娜也刚好新婚,而莎琳娜正迷恋餐刀。苏珊重写回忆的问题在于,如何能从以前的婚姻状况过渡到当前。

六间公寓房间,两间一层,分布在楼梯两侧。苏珊和爱德华住在2B,阿诺德和莎琳娜住在3A。公寓楼的后面是一个草坪,四周围着篱笆,还有一棵树,两张野炊桌子。那是一场野餐会,桌上摆着汉堡,炭火烤架上的锅里煮着玉米。苏珊和爱德华以前从来没见过阿诺德和莎琳娜。当时阿诺德是一名热忱的青年实习医生,经常连夜工作,不过那天刚好有空。莎琳娜是阿诺德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海蓝色的眼睛上贴着长长的假睫毛,雪白的肌肤,笑声响亮,光芒四射,嗓音柔和甜美。她和众人打情骂俏,男人、女人,甚至小孩,像是猫群中美艳的公主,时刻都在向外界放电。另一方面,阿诺德魁梧、笨拙,神情焦虑,总是围着莎琳娜转,给她送各种食物,汉堡、可乐、棉花糖。听到爱德华吹嘘说要从法律学校辍学,去当一名作家,阿诺德非常敬佩,同时有些迷惑不解。他用一种暧昧而愉悦的方式盯着苏珊。他留着一头灰色的短卷发,T恤,壮实的胳膊上长满了灰色的汗毛,眉毛也是灰色的。他在医院的急诊室工作,经常被自己的日常工作中遇到的事情所震撼,给别人讲述时也带着吃惊的语气。莎琳娜则像个美丽而邪恶的小巫女,她在逗孩子们玩,阿诺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那次之后,他们几个人经常在楼梯上碰到,阿诺德和苏珊、爱德华,除了莎琳娜。苏珊没再见过莎琳娜,尽管有时她会听到楼上传来女高音的歌声。

10月份,莎琳娜住院了。10月中旬,爱德华和他的打字员一起去小树林待着了。这就方便了:一个妻子和一个丈夫的缺席,使剩下的两人很容易熟识。然而,两个人并没有考虑过对方,而阿诺德当时更棘手的问题是马上把莎琳娜身边的各种餐刀都收走。一个周日的下午。苏珊独自一个人在观看橄榄球比赛,承认这一点有些尴尬,因为苏珊从不看球赛,但是她当时无法集中注意力去阅读,熨了一会儿衣服后,刚好换到那个台,苏珊就看到有人触地得分了。于是,她接着看下去,心里想的不是爱德华,而是杰克。以前,杰克每周六都带她去看球赛,总在看台上将他冰凉的手伸进她的大衣里面。她正想到这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传来,吓了苏珊一跳,也把她从回忆拽回到现实中来。门后站着高大的阿诺德,惊慌失措,他像个孩子一样问苏珊能否上楼帮个忙,说莎琳娜发疯了。苏珊不知道莎琳娜曾有过类似的状况,以为事态十分紧急,便赶紧和他一起跑上楼。后来,她才想起自己和爱德华也是因为一个非常时刻而结缘。

莎琳娜拿着一把餐刀,把自己锁在浴室中。一定要小心,免得她做傻事,阿诺德说。于是,苏珊想拿把武器上去,结果只拎了一把笤帚。她到现在还深深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阿诺德公寓时的样子,双手举着一把笤帚,打算用这个去对抗一个手握餐刀的疯女人。而这个疯女人正是阿诺德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尽管当时苏珊并没觉得她有多美,直到后来阿诺德一有机会就不断跟她讲莎琳娜有多美,频繁得有些没有必要。

他们走进公寓,冰冷的阳光微微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门敞开着。阿诺德喊道,莎琳娜,苏珊来了,你出来见见她好吗?

苏珊是谁?从靠近走廊的浴室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声音,仿佛是金属的摩擦声,不再是以往的女高音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正要洗澡呢。苏珊是谁,邻居吗?混蛋,是你去叫她来的吗?

出来吧,莎琳娜。

等我弄完的。

阿诺德在苏珊身边说,我给医院打电话了。他们正派人过来。门开了,莎琳娜走了出来。她穿着蓝色的牛仔裤和一件脏脏的白T恤,头发凌乱,妆容残败。苏珊举着把笤帚,莎琳娜也没意识到自己手里有把刀。

你好,苏珊。最近好吗?

阿诺德说:你手里那是什么,莎琳娜?

(哦,妈的。)阿诺德,你把老婆置于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真是丢脸透了,带一个陌生人来看咱俩的笑话。(不好意思,苏珊)。我可不会那样对你。我不会叫来某个男人,看你的笑话。

没人会笑话你。阿诺德说。

他们当然不会当着我的面笑话我了。苏珊,对不起。我替阿诺德向你道个歉。刚刚我在厨房忙活呢,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拿着菜呢。这只不过是把餐刀。苏珊·谢菲尔德,你在厨房里不也经常拿着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