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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所读到有过与我们类似经验的人们那里,我相信自己可大致想象出昔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请让我强调很重要的一点:灵魂当然不会在我们所处的三维世界内,受到时间与空间的限制,更何况尘世的存在形式是那么呆板狭隘。有什么东西能够对灵魂造成羁绊呢?因此现在无法断定“红莓女”是否的确已经前往彼世,或者那是将来才会发生的事情,我指的是:以我们的观点,从我们世俗的角度来看待这个谜团。“红莓女”或许是一个异象前兆,而且她仍然有可能与我们同在。
现在你一定在想着,但我们的车子还是撞上了她。而我打从一开始认为,她若非当场丧命,就是在随后几天内伤重身亡。这是我现在想问的事情,斯坦。而且正是此事令我突然间产生了一丝怀疑。说不定我们只是在那座山间湖泊预先经历了某个未来的事件——我的意思是,那个事件根本就还没有发生。
可是车头大灯撞碎了,不是吗?而且车上的安全带也骤然紧绷了一下,虽然绷得不很紧,但的确绷了一下。所以我毫不怀疑曾经有什么东西跟我们相撞,即便我们也有可能只是撞到了鬼魂。
早在事发当时我就已经感觉诧异,我们的汽车竟然只受到如此轻微的损伤,更何况你能够头也不回地继续开车前进。假使你撞上的是驯鹿或麋鹿,你有办法那么做吗?
但过了没多久我们还是掉头回去,至少找到了那块披巾。至于事情发生与否,我只能表示,时隔多年,我再也不确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警方已经正式宣布,相关路段根本就没有出过车祸。
为了确定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涵盖进来,现在我想在结尾的部分指出,“红莓女”至少向我们现身了三次。第一次是在海姆瑟达尔最高处的山路上面,接着在那座山间湖泊的旁边,然后最末一次是在那栋古老木造旅馆后山的桦树林。你认为呢,斯坦?
从此她就再也不曾露面,既没有在你眼前也没有在我眼前现身——那是我们后来重新有机会独处的时候,首先问起的事项之一。显然她是特地同时冲着我们两个人来的。或许除了我俩之外,从来就没有其他人曾经看见过她。
但愿上述总结没有给你带来太多折磨。有时我会忧心忡忡,害怕我们的不同观点将导致你再度中断联系。或许你仍旧以为我心智不健全。可是我晓得在你内心深处仍然留有空间,可让我们以更加坦诚的态度,来解读当初在山中所共同经历过的神秘事件——即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早已得出非常不一样的结论。我仍然记得我们在事发当天相互交谈的方式,以及我们驾车返回奥斯陆途中的情景。一直要等到我在公寓里面摆满许多那方面的书籍,你才真正开始在心中负隅顽抗。如今事过三十多年之后,你竟然还写出了你对我心生畏惧。
千万别让这成为我们之间的最后对话。可别忘记了,我们曾经一起当过穴居人。就此而言,我们同时也还是“直立人”、“巧人”和“非洲南猿”——在一颗充满生命的行星上面,在一个神秘万分的宇宙当中。我完全不会否认这一切。
我们是这个巨大谜团的一部分,但此谜团未必只会导引出肉体或物质方面的答案。说不定除此之外,我们还是不会死亡的灵魂,而且那或许就是我们最核心的特质。相形之下,其他的一切——星辰以及四足类等等——都只不过是外在的小玩意儿罢了。即使是太阳,它所知道的东西也不会比蟾蜍来得多;即使是银河系,它的认知能力也跟虱子无甚差异。它们只能在自己被分配到的时间内继续燃烧。
你总是迫不及待地提醒我,我们的身体跟爬行动物和蟾蜍具有亲戚关系。尽管原始的脊椎动物与智人之间出现了基因上的关联性,可是在我看来,人类与蟾蜍还是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我们不妨站在镜子面前仔细观看自己的眼睛,而眼睛正是灵魂之窗。透过这种方式,我们就可以见证到我们自身的谜团。一位印度的智者曾经这么表示过:“无神论意味着不相信你自己的灿烂灵魂。”
我们在尘世上同时是肉身和灵魂。然而我们将会比自己体内的蟾蜍活得更久。像“红莓女”就再也没有了血肉之躯,她是一个超脱于尘世的奇迹。但愿你有朝一日将会睁开自己的眼睛,看出“红莓女”所带来的神圣奥秘。
现在我只要回想起来,当初我俩如何几乎以不知足的方式,一再又一再地相互献身,便不觉露出一丝笑容。而我俩在菲耶兰度过的那最后一个星期,更已在我心中留下了若干“电影片段”。那些都是美好的记忆。我不会以自己的肉体本质为耻,而且我根本从来就没有以它为耻,况且那并非问题的症结所在。但时至今日,我期待自己能够成为高尚许多的“东西”,能够更加“恒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