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战恶犬(第2/2页)

我站在那儿至少有十分钟,心里奇怪为什么哈洛去了这么久还没来。我转身去瞧挂在墙那边的照片,上面照的是普通的打猎照。透过那尘封的玻璃,我瞧见那些打猎的人骑着马飞涉过一道溪流。心里正在纳闷何以他们都要拍这种镜头,却听见背后有一种低沉而具有威胁性的咆哮声。

转头来瞧,那只大丹母狗已经缓缓地由床上爬起来了,那不是像通常那样伸腿站起,而是好似有看不见的钢丝把它由床上提起来一般。它的身体僵直着,全身的狗毛都倒竖了起来。它直直地向我瞪视着,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了解到怎样叫做火一般燃烧着的眼睛,而这种眼睛也只有在福尔摩斯侦探故事里,那只变成妖魔似的怪狗脸上可以比拟。

当然,现在这只大丹狗一定以为我是在打它小狗的主意了。它的主人已经走了那么久,而我这个陌生人仍逗留在这儿悄声不响,必定是不怀好意。现在它立刻就要向我扑过来了!侥幸我这时所站的地方是靠近门边。所以,我极谨慎地伸左手尽量缓慢地去握那门把,而那母狗仍在低声咆哮与耸起身子的过程中。就在我快要伸近门把之际,我错了一步动作——太迅速地抓住门把,因此那母狗便像闪电一般直射过来而咬住我的手腕。我以右拳敲它头,它放了我左手而猛咬上我的左腿肉。我不由痛叫一声,如果不是因倒退而碰到一张椅子,我真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结果!这是房里惟一的椅子,又老旧又轻飘,但这张椅子却救了我。就在这母狗大约想改换部位才放了我大腿而扑向我面部之际,我已抓起椅子挡住了它。

接下去我在这枪室里的困斗就像在笼中驯狮的一幕。如果这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的话,一定会觉得非常得精彩。事实上在以后几年里,我真想现场如果有电影摄影机给拍摄下来不知道有多好。不过,当时在那不容旋马的斗室里,由于那大丹母狗不断地向我猛扑,我腿上鲜血不断地流滴,而我手上只有一张早已快散裂的椅子来做武器,我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好玩。它绕室急迫追扑我,以及它那发疯似的双眼始终没离开我脸上的情况,真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小狗们由于母狗的突然离开不给喂奶,同时也失去了温暖,便盲目地在狗床上乱爬乱叫,嘈杂的声音到了最高峰。这使母狗更受到了刺激,小狗们叫得越凶,母狗对我攻击也就越猛烈。每隔一两秒钟,它就高跳起来向我扑来,我也就跳起来以椅子架向它,活像个马戏团的镜头。终于它再一度把我连椅子逼到墙边,它立起来就有我这么高,那咆哮着的大嘴就在我眼前摇晃着。

最使我担心的,就是椅子开始要整个散碎,两条小梁已经被母狗咬断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整张椅子全部解体之后我能怎么办。不过,我已经又渐渐回到了房门边的位置上了。当我的后背触着了门把的时候,我知道我必须赶快逃出这房间。因此,我做个最后恐吓性的呼喝,并把手里剩余的椅子向母狗掷过去,同时猛然转身,迅速推开门钻了出去,立刻把门关回来,全身靠在房门上喘着气。那门板的不断震动显示那母狗仍在门后乱扑乱撞。

当哈洛终于在廊道远远的一端出现的时候,我已靠着廊墙坐着,正在察看我自己腿上的伤势。哈洛悠哉游哉地双手端着一盆热水,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就像在逛街似的缓缓踱来。我此刻才知道他何以去了这么长久——他要不是走这迷宫式的廊道连他自己也走得迷路了,就是他一心一意还贯注在足球赛的打赌之中。

回到西格家里,我忍受着人们对我一拐一拐走路的毫不同情的话语。但是,后来在我寝室里,当西格替我诊察大腿的时候,西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轻轻吹声口哨,西格说:“你知道吗,吉米?我们常常开玩笑说将来可能有一天,我们会遇上一只残暴的狗,而我们就会‘立地上天国’——你恰恰就遇到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