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4页)

伊莎贝拉像预期的那样,很好地写了有关她客人的情况;认为她刚到时神情沮丧,这看来完全是自然的,因为要去看牙医;可是那件事干完以后,她似乎觉得哈丽埃特并没跟她先前看到的有什么不同。当然,伊莎贝拉并不很善于观察;但是,如果哈丽埃特没心思跟孩子们玩,她一定也会看出来的。哈丽埃特能多住一个时期,她的两个星期很可能要延长到至少一个月,这使爱玛的宽慰和希望能很好地保持下去。约翰·奈特利夫妇俩将在八月份来,他们留她住到他们能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为止。

“约翰甚至没提到你的朋友,”奈特利先生说。“如果你想看看的话,这就是他的回信。”

这是听到他打算结婚的消息以后他弟弟写给他的回信。爱玛急忙伸手去接信,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对这件事会怎么说,听说没提到她的朋友也一点没理会。

“约翰怀着兄弟情谊为我高兴,”奈特利先生接着说,“可是他不会恭维人;同样的,尽管我知道他对你怀着最亲切的兄弟情谊,他却决不会说得天花乱坠,换了任何别的女人,也许会以为他的赞美太冷淡了。不过我不怕让你看看他写了些什么。”

“他是像一个通情达理的人那样写的,”爱玛看过信以后回答。“我敬佩他的真诚。显然他认为订婚的幸运全都在我这方面,可是他还是抱着希望,认为到时候我会配得上你的爱,正如你已经认为我配得上那样。他要不是这样说,我倒还不相信他呢。”

“我的爱玛,他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只是——”

“如果我们可以毫不客气,毫无保留地就这个话题讨论的话,那么在对两人的评价方面,他和我分歧很小,”她认真地微笑着打断他的话说,“也许比他注意到的还要小得多。”

“爱玛,我亲爱的爱玛——”

“啊!”她更加快活地嚷了起来,“要是你认为你弟弟对我不公正,那只要等到我亲爱的父亲知道这个秘密以后,听听他的意见吧。毫无疑问,他对你会更加不公平。他会认为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利益都在你那方面;所有的优点都在我这方面。但愿我不要马上就听到他说‘可怜的爱玛’。对于受委屈的好人,他的怜悯不过如此。”

“啊!”他嚷道,“但愿你父亲能像约翰一半那样容易被说服,相信我们俩同样好,完全有权利在一块儿过幸福的生活。我觉得约翰信里有一个部分很有趣——你注意到了没有?他说我的消息并没有使他完全感到惊奇,他有点料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如果我了解你弟弟的话,那么,我看他只是指你打算结婚这件事。他没想到是我。对这一点,他似乎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对,对,可是我觉得有趣的是,他居然能这么深地看出我的心情。他凭什么判断的呢?在我的情绪和谈吐中,我没觉得有什么可以使他现在比任何别的时候更想到我要结婚啊。可是,我想,是这个情况。也许是,那天我待在他们那儿,显得跟以往有些不同吧。我相信,我跟孩子们玩得不像平时那样多。我记得有一天晚上,那几个可怜的男孩说,‘伯伯现在好像老是很累。’”

现在到时候了,应该把消息进一步传播开去,试试别人听到以后的反应。威斯顿太太体力一恢复到可以接待伍德豪斯先生的访问,爱玛就想到要在这件事上运用一下她那委婉的说理,决定先在家里宣布,然后再在伦多尔斯宣布。可是如何向她父亲说毕竟是个问题!这件事得由她自己在奈特利先生不在的时候办,否则的话,一谈到这个问题,她会失去勇气,那就又要推迟了;可是奈特利先生在这样一个时刻会来到的,会接着她开的头把话说下去。她不能不说,而且还得快快活活地说。她决不能自己用悲哀的语调,使这件事比较肯定地成为他的一个痛苦的话题。她不能显得自己认为这是件不幸的事。她鼓足勇气,先是让他有个思想准备,知道要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然后,再用几句话说,如果能得到他的同意和赞许——她相信这是不难得到的,因为那是个促使大家更加幸福的计划——她和奈特利先生打算结婚;这样,他就可以经常在哈特菲尔德做伴,她知道她父亲除了爱自己的女儿和威斯顿太太以外,就最爱这个人了。

可怜的人!一开始,他大为震惊,真心劝她别这么做,还一再提醒她,她过去一向说她永远不结婚,并且要她相信,对她来说,独身要好得多;还谈起可怜的伊莎贝拉和可怜的泰勒小姐。可是不行。爱玛亲亲热热地缠住他不放,笑盈盈地说非要结婚不可;还说,他不能把她归入伊莎贝拉和威斯顿太太那一类;她们一结婚就离开哈特菲尔德,的确起了可悲的变化;可是她并不离开哈特菲尔德呀;她将永远留在这儿;除了人数多一点,日子过得更舒适以外,不会有任何变化;她肯定,他一旦习惯了这个想法,有奈特利先生经常在身边,他只会快活得多。他不是挺喜爱奈特利先生吗?她知道,对这一点他不会否认。他有事总是跟奈特利先生商量,除了他以外,还跟谁商量呢?还有谁对他这样有用,这样乐于给他写信,这样高兴帮助他呢?还有谁这样愉快,这样体贴,这样爱他呢?难道他不希望他老是在身边吗?对。这一切全都是事实。奈特利先生来,他不会嫌多的;每天都看到奈特利先生,他只会高兴;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每天都看到奈特利先生了。为什么不能像以往那样继续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