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页)

“对——也许就像枫树林吧。再没什么地方比枫树林离大路更远的了。周围是那么一大片农场!你就像跟一切都隔绝了——是彻底的隔绝——邱吉尔太太也许身体没塞丽娜那么好,也没有她那样的心情来欣赏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或者,说不定她自己也没多少办法来使她能适应乡间生活吧。我总是说,一个女人办法越多越好——谢天谢地,我的办法总算还多,使我能独立于社会之外。”

“二月里,弗兰克在这儿住了两个星期。”

“我记得听说过。他下次再来的时候,会发现海伯利社交界有了新的一员;那是说,如果我可以把自己称做新的一员的话。不过,也许他从没听说过世界上有这么个人吧。”

这明明是要别人来恭维她,别人也不会把这个机会放过;因此,威斯顿先生非常乐意地立即大声说道:

“亲爱的太太!除了你自己以外,谁也不会认为可能有这样的事。没听说过你!我相信,威斯顿太太最近写的信里除了写埃尔顿太太以外,几乎没写什么别的。”

他已经尽了他的责任,可以再回过头来谈他的儿子。

“弗兰克离开我们的时候,”他接着往下说,“完全不能肯定我们什么时候再能看见他,这就使得今天的消息加倍地受欢迎了。这完全出人意料。其实,我倒一直坚信他不久会再来。我相信一定会有什么有利的情况出现——可就是没人相信我。他跟威斯顿太太都很泄气。‘我能有什么办法来呢?怎能设想我舅舅和舅妈肯再放我呢?’尽是诸如此类的想法——我一直觉得会有什么对我们有利的情况出现的,你瞧,这不是出现了么?我以前说过,埃尔顿太太,要是这个月里事情不顺心,那下个月里肯定会得到补偿。”

“说得很对,威斯顿先生,完全对。这正是我过去常对跟我在一起的某先生说的话,那还是在求婚的日子里。因为事情进行得不顺当,不像他希望的那么快,他都失望了,直嚷嚷说,按这个速度,婚姻之神还没为我们披上番红色长袍[2],就已经要到五月了!哦!我费了多少劲才打消这些阴郁的想法,让他乐观些!那马车——为马车的事我们也失望过;我记得,有一天早上,他非常失望地到我这儿来。”

一阵轻微的咳嗽使她不得不停下,威斯顿先生立即抓住机会继续往下说。

“你说起五月。五月正好是人家嘱咐邱吉尔太太,或者说她嘱咐自己,要到一个比恩斯科姆暖和一些的地方去度过的月份。说简单点,就是要到伦敦去度过的那个月;所以我们有了弗兰克在整个春天会经常来这儿的可喜前景。春天正好是一年当中人们喜欢选来作这种访问的季节;白天几乎是最长的,天气温和宜人,老是吸引着人们到户外去,而且活动活动也不太热。以前他住在这儿的时候,我们充分利用了这个机会。不过那阵子天气多雨潮湿,叫人不快活;你也知道,二月里天气总是那样;我们打算干的事连一半都干不成。现在可是时候了。这次将完全沉浸在欢乐中。我不知道,埃尔顿太太,担心我们是否会见面,今天明天时时都在盼他来,这样是否比他真正来到家里更令人快活。我想是的。我想正是这种心理状况给人以最大的兴致和喜悦。我希望你会对我的儿子感到满意;不过,你可千万不能指望他是个天才。一般人认为他是个好青年,可是不能指望他是个天才。威斯顿太太对他很偏爱,你也猜得到,这叫我看了很高兴。她认为谁也比不上他。”

“你放心吧,威斯顿先生,我不怀疑,我对他肯定会有好感。我已经听到了那么多赞扬弗兰克·邱吉尔先生的话。同时,说句公平话,我是那种总爱自己下判断的人,决不会盲目地让别人牵着鼻子走。我可以预先告诉你,我看到你儿子是什么样人,我就会对他作出什么样的判断。我可不会奉承谁。”

威斯顿先生正在沉思。

“我希望,”他立即说,“对可怜的邱吉尔太太,我没太苛求。如果她确实生了病,而我对她不公正的话,那我会感到抱歉的。不过,她性格上是有一些特点,叫我很难像我希望的那样用容忍的心情来谈论她。埃尔顿太太,我跟这家人家的关系,我受到的对待,你不会不知道;就我们两人之间谈谈,一切都怪她。是她挑起的。要不是她,弗兰克的母亲也决不会受到那样的蔑视。邱吉尔先生是有自尊心的;可是同他妻子的自尊心相比,那就算不了什么了;他那种自尊心是一种悄悄的、和缓的、绅士般的自尊心,不会伤害任何人,只会使自己有点无可奈何,而且令人厌烦。可是她的自尊心呢,却是傲慢无礼!叫人更不能容忍的是,她并没有什么门第和血统可夸耀。他娶她的时候,她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勉强称得上是个绅士的女儿;可是自从她嫁到邱吉尔家来了以后,趾高气扬,比邱吉尔家所有的人都更像邱吉尔;可是,不瞒你说,她自己只是个暴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