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你是很可以把这样一种职位的愉快、体面和舒适列在一起,”简说,“这些都肯定是同样重要的;不过,我不是说着玩儿,我是真的不希望目前就为我找什么职业。我非常感激你,埃尔顿太太;谁同情我,我都感激,可是我不是说着玩儿,我是真的不想在夏天以前去找。我要在这儿,像我现在这样,再过上两三个月。”

“说真的,我也不是说着玩儿的,”埃尔顿太太快活地回答,“我是真的决心随时留意着,叫我的朋友们也留意,不要错过任何真正的好机会。”

她就这样滔滔不绝地讲下去;直到伍德豪斯先生进了屋子,这才把她的话头彻底打断。她的自负这时又换了一个目标,爱玛听见她用跟以前一样的半似耳语的声音对简说:

“我说,我的这位亲爱的老情人来啦!你想想他多么会献殷勤啊,别的男人还没来他就来了!他真是个可爱的人儿!说真的,我太喜欢他了。所有稀奇古怪的老派礼节我都欣赏,那要比新派的从容随便更加适合我的口味;新派的从容随便常常叫我觉得讨厌。可是这位善良的伍德豪斯老先生,但愿你能听听他在饭桌上对我说的那番献殷勤的话。哎呀!说真的,我都开始担心我那位caro sposo会大吃其醋呢。我想我真成了个宠儿了;他注意到了我的长衣。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是塞丽娜选的——我想,是很漂亮,但我不知道是否装饰过多了;我最讨厌过多的装饰,华丽得叫人害怕。现在我得用些装饰,因为人家指望我这样。你也知道,一个新娘总得像个新娘啊,可是我生来喜爱朴素;朴素的衣服比华丽的衣服不知要好多少。不过,我相信,像我这样想的人是少数;不大有什么人注重衣着朴素——炫耀和华丽就是一切。我有一个想法,把这种装饰镶在我的白色和银色的毛葛上。你想会好看吗?”

这整个一群人刚重新聚集在客厅里,威斯顿先生就来到了他们中间。他很晚才回家吃晚饭,一吃完就步行到哈特菲尔德来。最善于判断的人早就指望他出现了,此刻看见他不会感到意外——可是大家都感到很高兴。伍德豪斯先生这时看见了他很快活,几乎早看见他会觉得遗憾一样。只有约翰·奈特利默默地感到诧异。一个人在伦敦忙了一天事务以后,本该晚上安安静静待在家里,居然又出门,走上半英里路到另一个人家里,只是为了要跟大家在一起混到就寝时间,为了要在寒暄客套和人声嘈杂中结束他的一天,这样的事使他深为惊奇。一个从早上八点钟起就一直在活动的人,现在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个长时间说话的人,很可以沉默下来——一个不止和一群人来往的人,很可以一个人待在家里!这样一个人居然不在自己的炉边独自清静清静,却在一个雨雪霏霏的阴冷的四月之夜再次赶到外面来!如果他只要用手指碰一下,就可以立即把妻子带回家去,那倒还有些道理;可是他这一来,也许只会使这次聚会散得更迟而不是更早。约翰·奈特利惊异地望望他,随后耸耸肩说,“即使是他吧,我也不相信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时候,威斯顿先生丝毫没想到自己激起了别人的愤慨,而是同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因为离开家在外面过了一整天,就有了作为主要谈话人的权利,他这时正在充分利用这一权利,使自己受到大家的欢迎。他妻子问起他吃饭的事,他一一做了回答,让他相信仆人没把她仔细嘱咐的话忘记,他还把自己听到的一些公开传播的消息告诉大家,然后,转入夫妻间的交谈,虽然主要是对威斯顿太太说的,但他毫不怀疑,屋里的人对他谈的内容全都感兴趣。他给了她一封信——那是弗兰克写给她的;他在路上收到这封信,擅自把信拆了。

“看看,看看,”他说,“你看了会高兴的;只有几行——要不了多久,念给爱玛听听。”

这两位女士一起看信;他坐在那儿,笑容满面,一直在跟她们说话,声音略微放低一点,可是大家都还听得见。

“嗨,你瞧,他要来了;我想,是个好消息。呃,你觉得怎么样?我不是一直跟你说他不久还要来这儿吗——安妮,我亲爱的,我不是一直跟你这么说,你就是不相信我吗?你瞧,下星期就到伦敦——也许最晚是下星期;因为,要是有什么事要做的话,她就性急得像黑先生[2]似的;很可能他们明天或者星期六就到。至于她的病,当然算不了什么。不过,弗兰克就近在伦敦,能再到我们这儿来,真是大大的好事。他们真的来了,就会住上好一阵子,他会有一半时间都跟我们在一起。这正好合我的心意。嗨,这消息太好了,对不?你看完了吗?爱玛也都看了吗?收起来,收起来;我们另外找个时间好好谈谈,现在不行。这件事我将只是一般地告诉一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