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3页)

他是无可奈何才放她走的,但分手时他的神色并不沮丧,与他的话没有矛盾,也没有给她任何希望,使她相信他的态度会有所改进。

现在她愤怒了。这么自私、这么狭隘的固执态度引起了她的不满。对别人不够宽厚和尊重的作风,那种以前曾令她吃惊和厌恶的东西,现在又出现了。她以前所深恶痛绝的那个克劳福德先生,又在这里露出了一些踪影。在涉及他自己的欢乐时,他显得多么缺乏同情和仁爱精神。唉!谁不知道,在一颗不能为别人着想的心中,人的本性是不能代替义务的。要是她自己的感情是自由的,保持着它应有的状态,他就不可能有机可乘。

芬妮这么思前想后,在忧郁中竭力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想理解一切;她坐在楼上的炉火前,那对她说来是太大、太奢侈的享受的炉火前,默默地思索着;她对过去和现在诧异不止,不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但是惊慌不安的心情使她无法理解任何事,只知道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她绝对不会爱克劳福德先生,只知道坐在炉边思考一切是多么幸福。

不论自愿还是不自愿,托马斯爵士只得等到明天才知道两个年轻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他这时见到了克劳福德先生,听取了他的汇报。第一个感觉是失望;他本来指望结果会好一些,认为像克劳福德先生这么一个年轻人一小时的劝导,不可能对芬妮这么一个性情温和的少女,只引起这么一点变化;但这位情人的决心和坚持不懈的乐观态度,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安慰。看到这位主要当事人对成功这么充满信心,托马斯爵士也受到感染,立刻产生了希望。

就他而言,礼貌、赞美或仁慈,凡是有助于这个计划的,都没有被忽略。克劳福德先生的坚定是可敬的,芬妮也得到了赞扬,两人保持交往仍是最需要的。在曼斯菲尔德庄园,克劳福德先生是始终受到欢迎的,不论现在和将来,他可以随时光临,只要他根据自己的判断和感觉认为必要。至于他甥女的家庭和亲友,他们在这个问题上只可能有一个观点,一个愿望;凡是爱她的人对她的影响也必然是一边倒的。

一切勉励的话都讲过了,一切感激的表示也表示过了;最后两位先生是作为最好的朋友分手的。

现在事情已取得了完全合理的、富有希望的基础,托马斯爵士很满意,决定不再向甥女提出不合时宜的要求,不再公开干预她的事。从她的性情看,他相信友善的态度是最好的办法。劝导只能由一个人进行。在这件事上,她无疑了解她家人的希望,他们保持克制也许是推进它的最可靠途径。因此,托马斯爵士一有机会与她谈到这事,便按照这个原则,显得相当温和,似乎不想再严厉地对待她了,他说:“对了,芬妮,我又见到了克劳福德先生,他向我详细地谈了你们之间目前的状况。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年轻人,不论事情怎样,你必然感到,你所引起的这种爱是不同寻常的;你还年轻,不太了解爱情。一般说来,具有短暂易逝、变化多端、反复无常的性质,因此你不可能像我这样,对这种百折不挠、坚持到底的做法感到惊奇。对他说来,这完全是一个感情问题;他并不认为这么做有什么了不起,也许还毫不足道。然而既然觉得选择对了,坚定不移地做下去,这还是值得尊敬的。要是他的选择不这么无可指摘,我也会对他的不肯罢休提出谴责。”

“真的,姨父,”芬妮说道,“我非常遗憾,想不到克劳福德先生会继续……我知道这对我是极大的荣誉,是我完全不配得到的,但我已向他作了充分说明,我告诉他,我永远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亲爱的,”托马斯爵士打断了她的话,“现在还没有必要这么讲。你的心情是我完全理解的,正如我的希望和惋惜你也完全明白一样。现在不必再谈或再做什么了。从这个时候起,我们不必再提这件事。你也没有什么要担心或不安的。你不该认为我可能劝你违背你的心意结婚。你的幸福和利益是我唯一需要考虑的,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你对克劳福德先生采取宽容态度,他无非是要尽力让你相信,你的幸福和他的幸福不是不可能统一的。他这么做,后果自己负责。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已向他保证,不论他什么时候来访,你都会见他,就像没有发生这事的以前一样。你可以与我们大家一起见他,与过去相同,尽可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他很快就要离开北安普敦郡,这小小的牺牲也不过几次。至于将来,那是不得而知的。现在,亲爱的芬妮,这件事在我们之间就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