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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吧,她就是这副德行。

她的婚礼预备在南都旅馆举行,因为她要举办一个盛大的结婚典礼。她打算邀请很多朋友。

随着她的大喜日子一天天临近,她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紧张,难以控制。她凡事都要体面,毫不马虎。由于旅馆里还有几位不三不四的客人赖着不走,她开始冲伊丽莎大动肝火。

“妈妈,看在上帝的分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是想让这帮家伙在休和他的家人面前出丑吗?他们会怎么想?难道你一点都不想顾及我的面子吗?我的天哪,你打算在我结婚的当天晚上让这所房子里装满放荡的女人,是不是?”她的嗓门又高又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哎呀,孩子!”伊丽莎左右为难地说,“你说的什么话啊?我并没有看见什么不规矩的事呀。”

“难道你瞎了眼吗!人人都在说闲话呢!其实,那两个家伙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了!”最后这句话,指的是旅馆里的一个浪荡嗜酒的小伙子,以及一位年轻漂亮、患有轻度肺病的姑娘。

于是尤金被派去把那对野鸳鸯从他们的安乐窝里给轰了出去。他神情严厉地站在那位姑娘的房门外面,隔着门缝朝里张望着,能隐约看见人影的晃动。经过六个小时的对峙,屋里的对抗者终于投降了,男的走了出来。尤金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却为自己不辱使命而感到自豪——他向这位玷污了他家门庭的家伙下了逐客令。那个小伙子带着醉意,爽快地表示同意,马上就乖乖地走了。

在这次房客清理运动中,波特夫人没被赶走。

“不管怎么说,”海伦说,“我们没抓到她什么把柄。就让别人说去吧。我喜欢她。”

蕨草、鲜花、盆栽植物全都准备好了,结婚礼物、宾朋好友都相继到来。长老会牧师拖着长长的鼻音嗡嗡地念着证婚词。宾朋满座,乐队高奏欢庆的《婚礼进行曲》。

摄影师的镁光灯下,新郎休·巴顿和新娘无精打采、神情呆滞;甘特、本恩、卢克和尤金腼腆、开心地笑着;伊丽莎则悲喜交加;赛尔本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神秘暧昧的笑容;献花的女孩打扮得漂亮而别致;珍珠·汉斯快活不已,咯咯地笑着。

拍照仪式结束之后,伊丽莎母女二人手臂相挽,哭作一团。

伊丽莎面对各位宾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儿子讨了媳妇不认娘,女儿永远是自己人。”

宾客们听后都会好言安慰她几句。

这对新人费了很大周折才从拥挤、贺喜的人群中里脱了身,他们二人神情疲惫,面色苍白,惊恐得不知所措,连忙上了轿车。一切总算结束了!他们当晚要在炮台山饭店过夜。本恩事先已经为他们订好了新婚套房。第二天,他们将会去尼亚加拉共度蜜月。

临行之前,海伦忍不住姊弟旧情,亲了尤金一下。

“我会在秋天来看你的,我的亲亲。你在学校里安顿好后就来看我们吧。”

休·巴顿打算和妻子开始新的生活,他决定搬到州府去。甘特已经大体上决定送尤金上州立大学了。

但是次日清晨,休与海伦并没有按原计划去度蜜月。因为在当天夜里,巴顿老夫人住在南都旅馆里,忽然出现了剧烈的恶心呕吐。婚礼前几天的大吃大喝,使她具有超强消化能力的肠胃终于迎来了考验。这一次她差点送了老命。

次日清晨,休和海伦匆匆赶来,看见昨天艳丽的华彩凌乱不堪,百合花已经枯萎凋谢了。海伦马上卷起袖子,精神振奋地加入到照顾老夫人的工作中去;她独当一面、雷厉风行、游刃有余,很快就把她救了过来,不到三天老夫人便脱离了险境。但是她的复原过程却拖了很长时间,日子过得缓慢、艰辛、熬人。这样的日子搅得大家疲惫难耐,海伦觉得自己的蜜月就这样泡了汤,情绪变得越来越不好,她既难过又痛苦。每次从病房里冲出来,她都会满面怒容地跑到伊丽莎的厨房里,忍不住怒气冲天:

“这个该死的老太婆!有时候我觉得她是在故意折腾我。我的天哪,难道我这一辈子就没有快乐了吗?难道他们永远都不让我安生吗?呃——噗!呃——噗!”她学着老夫人呕吐的样子,痛苦不堪的脸上露出一丝陶醉般的笑容,“妈妈,看在上帝的分上,她哪里来那么多东西呕吐啊?”她连哭带笑地说,“我成天一直跟在她身后,替她收拾残局。你说这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伊丽莎诡秘地笑了一下,将手指放在她巨大的鼻翼之下。

“哎呀,孩子!”她说,“我这一辈子还没有碰上这种情况啊!她肯定是攒了大半年,这一下子全给吐出来了。”

“一点不假!”海伦说,眼神茫然地看着远处,嘴角露出一丝不敬的微笑,“我只想知道她怎么会没完没了地呕吐。我可真是受够了,”她说完后又发出了一声粗鲁且愤怒的笑声,“我看总有一天她说不定把腰子都给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