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呼唤(第25/35页)
只有桑顿一人勾留住了他。其余的人似乎都微不足道。难得相遇的旅行者称赞他,宠爱他;但是对这些他都无动于衷,甚至对表现得过头的人,他会站起来走得远远的。当桑顿的伙伴汉斯和皮特坐着叫人望眼欲穿的木筏到来的时候,巴克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后来他才听说他们与桑顿是亲密朋友;知道这一层关系后,他才宽容地对他们,接受他们的各种好意,但态度很勉强,似乎接受他们的好意,那是对他们的恩宠。他们与桑顿一样,都人高马大,活得潇洒自然,思维简单,目光清澈;在他们的木筏被卷入道森锯木厂附近的那个大漩涡之前,他们就理解了他及他的行为举止,因此,没有强求从他那里得到如他们从斯基特及尼格身上得到的那种亲近。
不过,巴克对桑顿的爱好像在不断增加。在这些人中,只有他可以在夏天的旅行中,在巴克的背上放上一个旅行包。当桑顿开口发令的时候,巴克没有什么事不遵从他。一天(他们用抵押木筏的收益做了物质保证,离开道森,往塔纳诺河的上游进发),这些男人与众狗们正坐在一个悬崖顶上,这是个悬崖峭壁,脚下三百英尺处就是岩基。约翰·桑顿坐在近崖边,巴克坐在他的肩头旁。桑顿这时突发奇想,并将汉斯和皮特的注意吸引到他的奇思怪念上来。“跳,巴克!”他发出命令,手臂向外一划,划向深渊的上方。紧接着,他便与巴克扭作一团,在悬崖边上挣扎,汉斯和皮特赶紧将他们拉回了安全地带。
“真不可思议。”皮特说,这时惊险一幕已过,大家能开口说话了。
桑顿摇了摇他的头:“是的,漂亮极了,但也可怕极了。你们可知道,有时这一点让我很害怕。”
“他在你身边时,我就别梦想碰你一下。”皮特下结论般地说,他的头朝巴克方向点了一下。
“对,就是这样的!”汉斯也附和道,“我也别想。”
在这一年临近结束的时候,在瑟克尔城,皮特的担心得到了验证。“黑脸”伯顿是个脾气暴躁、心怀叵测的人,他在酒吧里向一个新手寻事吵架,见之,桑顿和气地劝架。巴克按他的老习惯,伏躺在一个角落里,头枕在爪上,眼睛留神着他男主人的每一个行动。伯顿趁人不备时,突然从肩头一拳打出去,桑顿被打了个转向,好不容易抓住柜台的扶手,才没有倒在地上。
这时,只听一声吼叫——旁观的人耳中听到的既不是嚎叫,也不是犬吠,那叫声称作咆哮最合适不过——只见巴克离开地面,向上纵身一跳,扑向伯顿的咽喉。伯顿本能地伸出手臂挡住,才保住了性命,但是他的人摔倒在地上,巴克骑在他的身上。巴克松开咬住他手臂的牙齿,再一次去咬他的咽喉。这回,伯顿没有完全挡得了,于是,他的咽喉被撕咬开来。这时,大伙扑向巴克,将他赶开;但是,当外科医生检查流血情况时,他还在那里徘徊着,狂怒地嚎叫着,试图冲进去,被一排棍棒赶了回来。于是,当场召开了“矿工会议”,判决这狗容易发狂,于是巴克被驱逐出了门。但是他却因此出了名,从那天起,他的名字传遍了阿拉斯加的每一个营地。
后来,在那年的秋天,他又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救了约翰·桑顿的性命。三个伙伴在四十英里溪上航行的时候,他们在一段险恶湍流里放下了一只窄长的撑竿小船。汉斯和皮特沿着河岸,挨着一棵一棵的树用一根马尼拉缆绳,给船制动,桑顿留在小船上,用撑杆撑着小船向下航行,并对着岸上喊着口令。巴克在岸上与小船并肩而行,他心里在发愁,在担忧,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的男主人。
在一个特别险恶的地方,一块露出水外的暗礁突出在河中间。汉斯放出绳子,桑顿撑着小船往溪流中央过去,要躲过那块暗礁,汉斯手里拿着绳子头,沿着河岸向前跑去,要制住小船。小船确实躲过了暗礁,并且它如急流般地飞流直下,汉斯想用绳控制住它,但动作太猛了些。小船摇摇晃晃朝岸边翻倒,船底翻了天,桑顿被摔离了小船,被水流带向湍流中最危险的地方,那地方的水流既湍急又凶猛,任何落水者都不可能从中活着游回来。
巴克立刻跳入湍流中,并在三百码远的尽头,在一股翻滚的漩涡中,他追赶上了桑顿。当巴克感到他抓住了他尾部的时候,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朝岸边奋力游去。但是游向岸边的速度非常缓慢,顺流急下的速度却快得惊人。下面传来排山倒海的水的轰鸣声,那里的水将更加凶野,岩石如巨梳的梳齿,水流在上面撞得水花飞溅,他们正处在水流最后一段急速俯冲直下的开端,其吞噬力大得吓人,桑顿知道游到岸边是不可能的事。他猛地从一块岩石上擦过,在第二块上撞得他浑身疼痛,接着一股粉碎性的冲力将他朝第三块岩石撞去。他放开巴克,用双手抓紧岩石滑溜溜的顶部,并且在湍流翻滚、急水轰鸣中,大声地喊:“走开,巴克!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