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4页)

没有八十年代中期以后的日期。那么,这所学校一定是那时关闭的学校之一,因为缺少生源。

她们走了弯路,丽迪亚嬷嬷说。我们决不可步其后尘,重蹈覆辙。她的嗓音里充满虔诚,又带有几分居高临下,正是那些成天美其名曰为我们好而不断向我们灌输令人生厌的大道理者惯用的嗓音。我真想一把掐死她。但这个念头一泛上来,就立刻被我驱走了。

一件东西,她说,只有当它成为难以得到的稀罕之物时,才会备受珍惜。姑娘们,希望你们能受人珍惜。她老喜欢停顿,在自己嘴里品尝玩味那些停顿的时刻。你们要把自己当做珍珠。我们坐在座位上,目光低垂,我们的确令她垂涎欲滴。她可以任意为我们定义,对她那些形容词我们只有默默忍受。

我想着珍珠。珍珠是凝固的牡蛎唾液。将来,如果可能,我一定要把这一点告诉莫伊拉。

我们这些人将负责把你们训练成材,丽迪亚嬷嬷说着,一副心满意足、情绪很好的样子。

车停下来,后门打开,卫士让我们出来。前门外站着另一个卫士,肩上斜挎着粗短的冲锋枪。我们顶着小雨鱼贯而入,卫士向我们致敬。那辆配备了各种仪器和巡回医生的大急救车,正停在环形车道的另一头。我看到一个医生正透过窗户向外张望。我纳闷他们等在那儿时都干些什么。打扑克,这最有可能,或者看书;做一些男人们爱好的事。大多数时候他们根本派不上用场,只有在情况万分危急时才会允许他们进去。

过去不是这样的,过去这一切由医生负责。真是丢脸啊,丽迪亚嬷嬷感叹道。不知羞耻。接着她会给我们看一部影片,在一个过去的医院里拍的:一位孕妇,被各种金属丝捆绑在一台机器上,无数的电极管从她身上的各个部位伸出来,使她看上去像一个断裂的机器人,静脉滴注正缓缓进入她的手臂。一些男人举着手电在她两腿间查看,阴毛已经剃去,此刻只是一个光洁无毛的少女。满满一盘锃亮闪光、经过消毒的手术刀,个个医生都戴着消毒口罩。一个需要协同合作的病人。过去的习惯做法是上麻药,引产,剖腹,缝合。如今这一切全都取消了。甚至连麻药都不用。伊利莎白嬷嬷说这对胎儿有好处,但同时也是上帝的旨意:我必多多加增你怀胎的苦楚,你生产儿女必多受苦楚。午餐常常是这些语录加上黑面包和生菜三明治。

我走上石阶,这些石阶很宽,两旁各有一个石瓮,显然奥芙沃伦的大主教地位比我们这家的高。这时,我听到另外一个警报器的声音。是蓝色的产车,给夫人们乘坐的。看来一定是赛丽娜·乔伊大驾光临了。她们坐的可不是硬板凳,而是真正的软垫座椅。面朝正前方,车窗也没有遮盖。她们知道自己前往何处。

赛丽娜·乔伊可能曾经来过这里,来过这座房子,喝茶什么的。奥芙沃伦,从前那个成天苦着脸的臭脾气女人珍妮,也可能曾被展示在她面前,在她和其他夫人面前,这样她们可以观赏她的肚子,或许还用手抚摩,向那家的夫人贺喜。强壮的姑娘,富有弹性的肌肉。家族中没有橙剂中毒者,我们已经查过有关资料,这种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也许会有一个好心的夫人问她:亲爱的,想吃块饼干吗?

哦,千万别,你会惯坏她的,太多糖分对母婴都不好。

一块不碍事的,就吃一块,米尔德里德。

于是,马屁精珍妮回答:哦,好的,夫人,请问我可以吃吗?

啊哟,这么有教养,一点不像别的某些人,只管应付任务,其他什么都不要紧。她真像是你的女儿,你一定也这么认为。家里的一个成员。夫人们发出一阵令人愉快的嘎嘎笑声。好了,亲爱的,你可以回房去了。

可等她离开之后,口气立刻变了:全是些小荡妇,但你也不能过于挑剔。毕竟她们生的孩子是交给你的,对不对,姑娘们?说话的是那家的大主教夫人。

哦,可并非人人都像你那么走运。她们有些人,不知怎么回事,连卫生都不讲。脸上从不见个笑脸,成天闷闷不乐地呆在屋里,头发也不洗,有股子味道。我只好让马大们去对付,把她生拉硬拽到浴缸里。要她洗个澡,简直得威胁利诱一起上。

我对我那个只好采取严厉的措施。最近她不好好吃饭,其他东西也一口不吃,而我们一直都是极有规律的。你这个就不同了,她可为你挣了不少面子。看那样子,随时都可能生,噢,你一定开心死了,瞧她,肚子大得像座房子,肯定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还要加点茶吗?赶紧谦逊地掉转话题。

我知道那种场面会是什么情形。

还有珍妮,她在楼上的房间里会做些什么?嘴里带着甜味坐着,不断舔着嘴唇。两眼瞪着窗外。呼吸。抚摩肿胀的乳房。头脑中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