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的埃伦蒂拉和她残忍的祖母 令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故事(第6/18页)

“今天结束了,小伙子们。明天早上九点钟再见。”

那些当兵的和老百姓排的队立刻乱了,大家吵吵嚷嚷地抗议。祖母心情不错,但手里毫不含糊地挥舞着那根能摧毁一切的权杖。

“你们这帮没心肝的!野人!”她叫道,“你们当这姑娘是铁打的吗?我倒想看看换成你们会是个什么德行。你们这帮变态!狗屎!”

男人们用更下流的话回敬她,但最终祖母还是控制住了混乱的局面,她手持拐杖守卫在门口,直到卖小吃的撤了摊子,卖彩票的也收拾东西走人。她正要回帐篷里去,突然看见尤利西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漆黑的空地上人们之前排队的地方。他身上仿佛带着光环,他的俊美散发出光芒,使他未被夜色湮没。

“你,”祖母招呼他,“你把翅膀落哪儿了?”

“长翅膀的是我爷爷。”尤利西斯平静地答道,“但这事儿从来没人相信。”

祖母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可是我信,”她说,“明天你把翅膀装上再来吧。”她走进帐篷,把心里火烧火燎的尤利西斯留在原地。

洗完澡后,埃伦蒂拉觉得好些了。她换上一身绣花短睡衣,正在擦头发,准备睡觉。她仍在竭力克制自己,不让眼泪落下来。祖母已经睡着了。

尤利西斯从埃伦蒂拉床后面慢慢探出头来。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饱含着渴望,埃伦蒂拉没出声,先用毛巾在脸上擦了几把,才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尤利西斯眨了眨眼睛,埃伦蒂拉压低了嗓音问道:

“你是谁?”

尤利西斯露出了肩膀。“我叫尤利西斯。”他说。他给她看了手里偷来的钱,又说了句:

“我带了钱。”

埃伦蒂拉手撑在床上,把脸凑近尤利西斯的脸,同他说话,就像是在小学做游戏一样。

“你该去排队的。”她告诉他。

“我排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队。”尤利西斯说。

“这会儿你得等到明天了。”埃伦蒂拉对他说,“我觉得腰上好像被人用棍子痛打了一顿似的。”

这时,祖母开始说梦话。

“最后一次下雨到现在有二十年了。”她说,“那场暴雨真叫人胆战心惊,雨水裹挟着海水,第二天早上家里到处是鱼和贝壳,你爷爷阿玛迪斯,愿他的灵魂安息,亲眼看见一条发光的蝠鲼在空中游来游去。”

尤利西斯赶紧又藏到床背后。埃伦蒂拉被逗乐了。

“别担心。”她对他说,“她一睡着就尽说胡话,但这会儿就是闹地震她也不会醒的。”

尤利西斯又钻了出来。埃伦蒂拉脸上带着调皮的甚至有点儿温柔的笑容看着他,从席子上把用过的床单扯了下来。

“过来,”她对他说,“帮我换一下床单。”

尤利西斯从床后面走出来,抓住床单的一头。那条床单比席子大好多,他们对折了好几次,每对折一次,尤利西斯就离埃伦蒂拉近几分。

“我想见你都想疯了。”他突然说道,“人人都说你特别漂亮,果真如此。”

“可我就快要死了。”埃伦蒂拉说。

“我妈妈对我说过,人要是死在沙漠里,是不会升入天堂的,只会去到大海里。”尤利西斯说。

埃伦蒂拉把脏床单放在一边,在席子上铺了条熨得平平整整的干净床单。

“我没见过大海。”她说。

“就跟沙漠差不多,只不过全是水。”尤利西斯说。

“就是说不能在上面走路。”

“我爸爸从前认识一个人,能在水面上走路。”尤利西斯说,“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埃伦蒂拉听得入了迷,但她还是困了。

“明天你要是很早过来,就能排在第一个。”她说。

“天一亮我跟我爸爸就要走了。”尤利西斯说。

“你们还会回来吗?”

“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尤利西斯说,“这一次我们是碰巧路过这里,我们在边境迷了路。”

埃伦蒂拉看着沉睡的祖母,沉思了片刻。

“那好吧,”她做出了决定,“你把钱给我吧。”

尤利西斯把钱给了她。埃伦蒂拉在床上躺了下来,但尤利西斯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到了关键时刻他的决心动摇了。埃伦蒂拉握住他的手,想让他抓紧时间,这才发现他有点儿不对劲。她很熟悉这种胆怯。

“是第一次吗?”她问道。

尤利西斯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埃伦蒂拉换了个方式。

“慢慢地呼气吸气。”她教他,“开头总是这样的,接下来不知不觉就好了。”

她让尤利西斯在自己身旁躺下,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像母亲一样抚慰他。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尤利西斯。”

“这是个美国佬的名字吧。”埃伦蒂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