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罗·巴拉莫(第25/45页)
“事情是从佩德罗·巴拉莫由地位卑微的人跃升为有地位的人开始的!”他想,“他像一棵毒草一样往上长。事情坏就坏在他是从我这里得到这一切的:‘神父,我有罪,昨天我跟佩德罗·巴拉莫睡过觉了。’‘神父,我有罪,我跟佩德罗·巴拉莫有孩子了。’‘我有罪,我把女儿给了佩德罗·巴拉莫了。’我一直等待着他来忏悔,但他从来没有这样做。尔后他又将这作恶之手伸向了他生的这个儿子。他为什么会认了这个儿子,原因只有上帝才知道。我只知道这小东西是由我交到他手里的。”
神父还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把刚生下来的孩子送到他家,对他说:
“堂佩德罗,孩子的妈妈一生下他就咽气了。她说这孩子是您的,现在给您。”
他对此毫不怀疑,只是对神父说:
“您干吗不将这孩子留给自己,神父?让他将来也当神父吧。”
“这孩子有这样的血统,我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
“您真的认为我有不良的血统?”
“真的这样认为,堂佩德罗。”
“我将向您证明,这不是真的。您把孩子放在这里吧,这里有的是照看他的人。”
“我也是这样想的。有了您,他起码不会缺吃少穿的。”
那躯体异常幼小的婴儿像条毒蛇那样蜷曲着。
“达米亚娜,你来负责这件事。这是我的孩子。”
接着,他打开了酒瓶:
“为了那死去的女人,为了您,我来干这一杯。”
“不为他干杯?”
“也为他,为什么不为他呢?”
他又满斟了一杯,他们俩为婴儿的未来一饮而尽。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去半月庄的牛车驶过。他弯着腰躲在河边筑起的弯弯曲曲的堤坝后面。“你这是在躲避谁?”他自己问自己。
“再见了,神父!”他听到有人对他说话。
他从地上站起来,回答说:
“再见,愿上帝保佑您!”村庄里的灯光正在熄灭,河水里闪烁着光彩。
“神父,天亮了吗?”另一个车夫问道。
“大概已亮了好一会儿了。”他回答说。他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没有停步的打算。
“这么早您上哪儿去,神父?”
“那个快咽气的人在哪儿,神父?”
“康脱拉死了人了吗,神父?”
他本来想回答说:“是我,我就是死者。”但他只是笑了笑。
他一走出村子,便加快了步伐。
到早上过半的时候他才回家。
“您上哪儿去了,伯父?”他侄女安娜问道,“不少女人来找过您。明天是第一个星期五,她们都想找您忏悔。”
“让她们夜里再来吧。”
他坐在走廊里的一条凳子上,平静地坐了一会儿。他感到疲惫不堪。
“天气很凉爽,安娜,不是吗?”
“天很热,伯父。”
“我不觉得热。”
他根本不想去想曾经去过康脱拉的事。在那里他向主教先生作了全面的忏悔。尽管他再三请求,主教还是不肯赦他无罪。
“那个你不愿提到他的名字的人毁了你的教堂,而你却容忍了他。对你还能指望些什么,神父?你借助上帝的威望干了些什么呢?我愿意相信你是好人,相信你在当地受到众人的尊重,但光做好人还不够。罪孽是坏事,要消灭罪孽,一定要狠,要不讲情面。我愿意相信众人仍然是信徒,但使他们保持这种信仰的不是你,他们所以信教是出于迷信,出于害怕。现在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共度贫困岁月,合作共事,与你在每天完成自己使命时共负责任。我知道在这些贫困的村庄(我们被抛弃在这里了)里,我们完成使命是多么的困难,但这一事实本身使我有权对你说,不要仅仅为少数人服务。因为这些人只给你一点小恩小惠,却要换取你的灵魂,而你的灵魂一旦操控在他们的手中,你还能做些什么呢?你还能使自己成为比你自己更好的人还要好的人吗?不,神父,我的双手还没有洁净到足以赦免你无罪的地步,你得去另一个地方寻求宽恕。”
“主教先生,您的意思是说我得离开此地吗?”
“必须离开此地。你犯下了罪孽,你就不能继续向他人宣讲教义。”
“那是不是要停止我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