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第6/11页)

一切工作就绪,哥儿几个又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钓鱼竿儿,回头甩进身后的湖水中,在等鸟儿撞网之余,搞起了第三产业。

其实,我们并没有奢望着鱼鸟双丰收,也没有东方不亮西方亮的鸡贼想法,所要的只不过是那份儿悠闲自得、轻松惬意的感觉。所以下钩之后随即就打开背包,拿出了头天采购的火腿肠、咸鸭蛋、卤猪蹄、酱牛肉、西红柿、黄瓜、榨菜、烧饼和二锅头,堆放在地下铺好的塑料布上,四个人团团围坐,借着东方山顶刚刚泛出的白光,吱溜一口酒、吧唧一口菜地吃喝起来。

深山里的自在时光

天渐渐亮了,四周的群山从一条轮廓线变为了实体,且能看到很远的纵深,一层一层,连绵不断。水汽凝结成薄雾,盘绕在山腰,给美景增添了一份儿神秘感。偶尔有一丝飘过身边,让人产生腾云驾雾的感觉,缥缥缈缈,恍若仙境。不同种类的植物用其特有的颜色映衬着大山整体的墨绿,在移动的轻烟里,红、黄、橙、紫,时隐时现,给视觉带来温和却坚定的冲击。湖面平静得像一面大镜子,反射着你所看到的一切,恍惚之间如同天地合一、时光凝固一般,把现实描绘成了一幅意境深远的风景画,而我,则有幸成为了画中人。

不一会儿,太阳就把大山深处的温度也调整得暖洋洋的了。我们全身沐浴着阳光,听着远处的鸟鸣,看着眼前的美景,守着垂钓的鱼竿儿,喝着醇香的美酒。此刻的我,已然深刻理解了古曲中唱到的“卸职入深山,隐云峰受享清闲”那种远离尘世、超凡脱俗的心境。

酒足饭饱,我们躺在山坡上闭目养神。此时,精力旺盛的团长兄弟又开始了他让人心碎的折腾。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山上山下,一会儿一趟,每次还都回来汇报一下所见所闻:“哎!翻过这山,那边一坡的红叶,真漂亮!这次没带相机,这要是拍下来参加我们部队的摄影展,绝对牛逼!”说完也不听我们有何回应,自顾自地找着他感兴趣的东西看着玩儿着,不一会儿又没影儿了。

一会儿,他提着一个塑料袋兴冲冲地从山下跑上来:“哈哈!都尝尝!你猜怎么着?我下山到村儿里转去了,和一大姐聊了半天,我让她给我爆了一锅栗子,倍儿甜!这才是真正的油栗。”说完抓了一把放在自己兜里,撂下塑料袋又走了。

当我们仨被暖阳晒得浑身通泰、似睡不睡的时候,又听到了他的喊声:“别睡呀!醒醒!就咱们去年看见的,水库对面那山后头那一片树,还记得吗?知道那都是什么树吗?山里红!我操!这一片!半拉山都红了,掉得满地都是,也没人摘也没人捡。太他妈多了……”哥儿几个被他这么一折腾,困意全无,坐起来刚想问一问情况,他又快步下山去了——真够闹腾的。

我们仨睡是不能睡了,起可也不愿意起,浑身懒洋洋地不爱动。老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拍拍身上的土说:“我下去看看网上有鸟儿没有。”有时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杂鸟路过这里粘在网上,扑棱棱地乱动,会让鸟群害怕。我和三哥也站起身,看着他慢慢走下了缓坡,身体影在了矮树后。说来也巧,人不去没事儿,人刚进网窝,就听里边的老西儿“诱子”一阵急叫——来鸟儿了。

“老西儿”是俗称,这种鸟儿学名“锡嘴雀”,嘴短而粗,体大身沉,头顶浅咖啡色,浑身土黄,膀花黑白相间,短尾圆身,长腿大头。观赏价值不大,鸣叫也没有什么特点,但架在杠上,吃飞食、叫大远儿却是一把好手,更因它嘴形奇特,是天生“打飞蛋儿”的好材料,所以广受驯鸟儿之人的喜爱。

听到“诱子”的叫声,我们精神起来,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心。网窝里有人,这绝对会影响鸟儿降落在最佳地点。作为行家里手,又正在坡下的老六,不可能听不到鸟儿叫,更不可能不懂躲避呀,可为什么没动静呢?刚想到这儿,坡下树丛中闪出了老六的身影,手里攥着一个一尺多长的物件,快步往坡上跑来。

他刚跑到我们身边,就见在太阳强光的照射下,天空中四个黑点儿,扇着翅膀,转过山坳朝我们飞来,飞到近前,听到“诱子”的召唤,一个盘旋落在了网窝外的高树上。这种情况是最吊人胃口的,不敢轰,落点比网还高,一轰直接就飞走了,又不舍得放弃,只能站在原地跟它们耗。索性也别跟着瞎着急了,坐下静等吧。这时大伙儿才注意到,老六的手里攥着一只小鹞子。

鹞子学名叫“隼”,棕身灰腹,黄眼黄腿,钩嘴利爪,细身长尾。别看个头儿还不如喜鹊大,可厉害着呢,动作灵活,眼尖嘴快,野外捕鸟、鼠为食,是北方常见的一种小型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