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汤-霍号”的故事(第4/9页)

“有个修道士刚刚经过吗?”佩德罗先生说道,俯视着人群拥挤的广场,眼中带着幽默的关切神色。

“我们的北方朋友这下可好了,伊莎贝拉女皇的宗教裁判所在利马已经衰落了,”塞巴斯蒂安笑着说,“继续吧,先生。”

“等一等!请原谅!”这伙同伴中的另一个叫道,“以我们所有利马人的名义,我要向你,水手先生,表示,我们绝没有忽视你的用心周道,在你的腐败比较中,没有用现在的利马取代遥远的威尼斯。啊!不要鞠躬了,也不要显得那么惊讶;你知道沿整个这条海岸流传的那句谚语——‘腐败如利马。’它也恰好证实了你的说法。教堂比台球桌还多,而且永远是开放的——‘腐败如利马。’威尼斯也是如此,我去过那里。那个有福的福音传播者的圣城,圣马克!——圣多米尼克,去他的!你的杯子!谢谢,我来满上;现在,你再往出倒吧。”

“先生们,运河水手,如果就其职业本身直率而言,大可以把他们描绘成美妙的戏剧人物,他坏得丰富,坏得别致。他日复一日地沿着绿草如茵、鲜花盛开的尼罗河懒散地顺流而下,就像马可·安东尼一样,毫不避讳地和他那红脸颊的克里奥佩特拉调情,在阳光明媚的甲板上把大腿晒成成熟的杏黄色。但是一到岸上,这柔弱之气就一扫而光。运河水手得意洋洋地装出绿林好汉的模样,耷拉着装饰有鲜艳缎带的帽子,显示出他的豪华气派。他乘船经过村庄时,会让满脸微笑的天真村民惊骇不已。在城里,他黝黑的脸膛,走路时大摇大摆的神气,也会让人们避之唯恐不及。我曾经就是运河上的一个流浪汉,这些运河水手中的一个曾经对我有过恩惠,我衷心地感谢他,我不想忘恩负义。但是,这些粗暴的家伙往往有一种极为可贵、足以作为弥补的品质,他那强壮的手臂有时既会打劫富人,也会对身处困境的可怜的陌生人施以援手。总而言之,先生们,这种运河生活的野蛮程度,主要表现在下面这一点上,那就是我们野蛮的捕鲸业中有不少这样绝顶完美的毕业生,任何人种之中,除了悉尼人,最不受我们捕鲸船长信任的就是运河水手了。但是,这并不能减弱人们对这件事的好奇心,对于出生在运河沿岸的成千上万的我们农村青少年来说,在大运河上的见习生活提供了唯一的过渡机会,让他们能从安静地种一个基督徒的庄稼地,转而不顾一切地去耕种那最为凶蛮的大海。”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佩德罗性急地叫道,把奇恰酒洒到了自己衣服的银色褶边上。“不需要去旅行了!世界就是一个利马。我还以为在你们温和的北方,一代代人都是山一样又冷静又圣洁呢。——不过,还是讲故事吧。”

“先生们,我刚才讲到了大湖人在摇动后支索。他刚摇了几下,就被三个副手和四个标枪手围住了,他们一起把他逼到甲板上。但是,那两个运河水手像倒霉的扫帚星一样,顺着帆索滑了下来,一头闯进这乱糟糟的人群,想要把自己人拽出去,拉到船头楼去。其他水手也加入进来,帮他们一起拉,于是你拉我扯,乱成一团。而这时,那个勇敢的船长站在圈子外安全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支捕鲸枪,跳来跳去,号召他下属的头目狠狠收拾那个蛮横的恶棍,把他赶到后甲板去。他不时地跑到转来转去的混乱的人群边上,用鱼枪向人群中心戳去,想把他憎恨的目标扎住,挑出来。但是,他们不是斯蒂尔基尔特和他那些亡命徒朋友的对手,让对方成功到了船头楼的甲板上。在那里,斯蒂尔基尔特这一伙匆忙滚过来三四只大桶,和绞盘排成一行,这些海上巴黎人便据守在街垒后面,对峙起来。

“‘出来,你们这些海盗!’船长嚷道,这时小厮刚刚给他拿来两支手枪,他便一手一支地威胁对方,‘出来,你们这些杀人犯!’

“斯蒂尔基尔特纵身跃上街垒,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蔑视着手枪的威胁,他明确地告诉船长,斯蒂尔基尔特的死将是全体水手杀人叛乱的信号。心里害怕,唯恐这事会变成事实,船长稍微有点迟疑,但仍然命令叛乱分子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

“‘如果我们照办了,你能保证不动我们吗?’他们的头领追问道。

“‘回去!回去!——我不会做出任何许诺;——回到你们的岗位上去!你们在这种时候罢工,是不是想把船弄沉?回去!’他又一次举起一支手枪来。

“‘弄沉这条船?’斯蒂尔基尔特叫道,‘是啊,就让它沉好了。我们没有一个人会回去的,除非你发誓不用绳子来对付我们。你们怎么说,伙计们?’他转身对着自己的同伴说,大家报以热烈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