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6/6页)

“我们今晚去剧院吧,”亨利勋爵说,“肯定会有剧院上演什么戏。我已经答应去怀特家吃饭,不过只是与一位老朋友聚聚,所以我可以给他发个电报,说我病了,或者说后来我又有新约,所以没办法去了。我想这个借口更好:坦诚得让人大吃一惊。”

“穿正式服装真让人烦,”霍华德低语着,“何况穿上后还丑得要命。”

“是呀,”亨利勋爵漫不经心地回答,“十九世纪的服装让人厌恶,那么阴郁,那么压抑。罪孽是现代生活中残留的唯一色素。”

“在道林面前你真不应该说这样的事,哈利。”

“在哪一个道林面前?是为我们倒茶的,还是画里的?”

“哪一个都不行。”

“我想和你一起去剧院,亨利勋爵。”小伙子说。

“那你就来好啦。你也去吧,巴兹尔?”

“我真去不了。我还是不去的好,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那好吧,就我们两个人去,格雷先生。”

“我求之不得。”

画家咬着嘴唇,拿着茶杯,向画像走去。“我与真道林待在一起吧。”他伤感地说。

“那是真道林吗?”画像的原型叫道,穿过房间向他走去,“我真像它?”

“是,你与它一模一样。”

“太妙了,巴兹尔!”

“至少你们外表真像。只不过画像永远不会改变,”霍华德叹口气说,“那还真不一般。”

“关于忠诚,人们真是过于小题大做了!”亨利勋爵喊道,“唉,即使就爱情而言,也纯粹只是生理学方面的问题。忠诚与我们的个人意志毫不相干。年轻人想忠诚,却做不到;老人不想忠诚,但没办法;我们能说的只有这些。”

“今晚就别去剧院了,道林,”霍华德说,“留下来陪我一起吃晚饭吧。”

“不行,巴兹尔。”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答应亨利·沃顿勋爵,与他一起去剧院。”

“他不会因为你守信就多喜欢你一些。他自己就常食言。求你不要去了。”

道林·格雷大笑着摇了摇头。

“求你了。”

小伙子犹豫了一下,目光转向亨利勋爵,而勋爵也正从茶几那边看着他们,顽皮地微笑着。

“我必须得去,巴兹尔。”他回答。

“很好。”霍华德说着,走过去把杯子放在茶盘上,“已经很晚了,还得换衣服,你们最好别浪费时间了。再见,哈利。再见,道林。尽早来看我,明天就来啊。”

“一定。”

“你不会忘?”

“不会,当然不会。”道林叫道。

“还有……哈利!”

“什么,巴兹尔?”

“记住我的请求,今天早上我们在花园里说过的事。”

“我已经忘了。”

“我信任你。”

“但愿我能相信自己,”亨利勋爵大笑着说,“来吧,格雷先生,我的马车已在外边等着了,我可以把你送到家。再见,巴兹尔。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下午。”

门关上后,画家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1]白教堂区:位于伦敦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