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爱子的幽灵母亲(第5/6页)

“好的,”霍克尔说:“我们将去那儿再观察一下地形,”他补充了一句,这是他喜爱的一个墓碑上的铭文:这里,你必须马上躺下。“——我意思是说老布朗斯科姆曾经因你的卤莽闯入而与你交手。顺便说一下,我另一天听到消息,布朗斯科姆不是他的真名。”

“真名叫什么?”

“我记不起来了,我已经失去了对这个可怜的家伙的兴趣。在我的记忆里确定不了这个名字——他俩看起来象一对夫妻。当他碰到一个妇女——一名寡妇,他就狂热地去割断她的喉咙。她到加利福尼亚是来寻找一个亲戚,你一定知道这些事。”

“当然。”

“但不知道她确切的姓名。通过什么启发你发现了确切的坟墓?告诉我那人的名字叫什么,他是用床头板割开喉咙的。”

“我不知道确切的坟墓,”叶赖尔森羞于承认他的逮捕方案有一个重要缺陷,“我已经知道那个坟墓的大致地点,我们今夜的工作就是认明这个坟墓。这儿就是白教堂。”

它离路边还有很远一段距离,相邻的两边都是田野,但在它的左边有一片栎树林、石南树灌木丛和在低洼地段升上来的庞大得惊人的云杉,在流动的雾中,朦朦胧胧象鬼影。那些树丛长得极为繁茂,只是很难穿过去。过了好一会儿,霍克尔没看到任何建筑物,但他们走进树林,透过浓雾现出白教堂灰暗的轮廓,看上去很大和很远。走了没多远,它完全显露出来,只有一个大树枝那么高,引人注目,潮湿阴暗,规模很小。它是通常县城里的那种——校舍——属于那种包装盒似的房屋结构,有一个石制的基座,屋顶生满青苔,空空的窗洞,玻璃和窗框很久就没有了。这座建筑被破坏了,但还不是废墟——它在加利福尼亚广为人知,作为“过去时代的遗迹”收入到旅游向导手册里。粗看上去,这建筑毫无趣味可言。叶赖尔森走进滴着水珠的树丛。

“我将向你指出他抓住我的地方,”他说,“这是一片坟地。”

这里和那里的灌木丛到处把坟墓包围着,坟头上是肮脏的石头,坟脚是腐烂的木板,一个个东倒西歪,少数一些还算平展。毁坏的尖木桩撑起的篱笆把坟地圈起来,还有一些坟堆被落叶包围着。有很多坟墓没有标出可怜的墓中人的任何身世简介——只残存着朋友们相互悲痛的循环轮回——除开那阴沉的大地,它比悲悼者的精神更为持久。小路,如果曾有任何小路的话,也早已被岁月风雨草木擦拭掉了。一些大树从坟地里长出来,它们的根或枝条戳进了围起的篱笆。作为一个遗忘了的死者的村庄,所有放弃和毁坏的态度是再也适合不过,再也重要不过了。

当这两个人,叶赖尔森作为前导,通过一片年轻的小树林向前推进时,冒险者突然停下来,把猎枪举到胸膛,发出一个低声的警告,静静地站着,他的眼睛牢牢地盯住前面的某种东西。他的同伴和他做得一样好,由于灌木丛的阻挡,他的同伴,尽管什么也没看到,也仿效他的姿态,警惕地站立,为可能发生的事。作好准备。这一刻过后,叶赖尔森谨慎地向前移动,另一个紧随其后。

在一棵凶暴庞大的云杉的枝条下,躺着一个男人死去的躯体。他们静静地站在它的上方,第一次被这样的异常震动了——这脸,这姿势,这衣着,无论什么思维最敏捷和清晰的人也回答不了这一个令人同情、好奇的问题。

这尸体背落地躺着,腿大大地叉开,一支胳膊向上戳起,另一支胳膊伸向外,但后者剧烈地弯曲,手僵在喉咙附近。两只手都紧紧地握着。这整个姿势是一种拼命而无效地去抵抗——什么?

他俩端着猎枪,身上披着鸟的羽毛的迷彩服,挨近目标。一切显出奋力挣扎的迹象,他俩看见一些小小的恶毒的萌芽——栎树弯曲下来,树叶和树皮被撕裂掉,凋零和腐烂的树叶被不是他们俩的一双脚推开并堆积成山脊一样,靠近死者的腿旁,旁边的满地的蔷薇果明显地显出一个人的膝盖的印迹。

对死者的喉咙和脸匆匆一瞥,让挣扎抵抗的证据变得更充分了。虽然胸部和手是惨自的,其它的身体部分却都是紫的——差不多是黑的。肩部靠在一个低矮的坟堆上,头扭向背部,怒睁的眼睛转回来空洞地凝视着脚部的方向。张开的嘴里填满了泡沫,舌头乌黑地、肿胀地从嘴里伸出来。喉咙毛骨悚然地青肿,不仅有手指的印迹,而且被两只强壮的手捣碎撕裂了,这必须是在放弃情爱之心后才做得出,直到死了很久之后,还一直这样保持骇人的掐住。胸膛、喉咙、脸都是潮湿的,衣服湿透了,露珠,从雾中凝冻出来,镶嵌在头发和胡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