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变奏(第29/46页)
牲畜和其他设施的状况还比较好。我们失去了两头骡子。「漂亮姑娘」在一天晚上失足掉下山崖,摔断了腿;我能为它做的只是让它脱离痛苦。我没有宰杀它,因为我们还有鲜肉,而且它摔落的地方也使我没办法这么做。约翰·巴里科恩在某天晚上离开了队伍,然后死了——可能是被一只罗普害了;当我们找到它时,他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被吃掉了。
三只母鸡死了,还有两只小猪没有活下来,好在那头母猪看上去很愿意给其他小猪崽喂奶。
我只剩下两只备用车轮了,所以只能再坏两个轮子,一旦出现第三只坏轮子,我们就不得不丢掉一辆车。
是轮子帮助我下了决心。
(省略大约七千字,重复描述了他们走出峡谷所遇到的困难。)
我们走出峡谷,来到一片高地。眼前是一条山谷,一眼望不到头。
那是、一片美丽的山谷,密涅娃,宽广的、绿油油的、可爱的山谷,有着成千上万公顷理想的耕地。从峡谷中流出的小河像被驯服了一样,傭懒地在低矮的山丘间蜿蜒。我们对面远处耸立着一座顶端覆盖积雪、高耸入云的山峰。根据山峰上的积雪,我猜测它的高度在六千米左右,因为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亚热带地区,只有海拔非常高的山峰才能够在如此漫长炎热的夏季保留这么多积雪。
美丽的山峰、繁茂的绿色山谷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哦,想起来了:它像在地球上我出生的那片土地上的胡德山,我第一次看到它时还是一个年轻人。但是这个山谷、这个覆盖着积雪的山峰还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看到过。
我命令巴克让大家停下来。「小可爱,我们到家了。可以看到了,就在那片山谷中的某个地方。」
「家。」她重复着,「哦,亲爱的!」
「别哭。」
「我没哭!」她抽泣着回答,「可我已经攒了太多的眼泪,有时间的时候,我要好好大哭一场。」
「好的,亲爱的,」我同意道,「等你有了时间吧。我们把那座山峰命名为『多拉峰』吧。」
她沉吟着。「不,不叫这个名字。叫希望峰。下面的山谷叫幸福谷。」
「小多拉,你还是这么多愁善感。」
「你说对了!」她拍了拍已经快到预产期的大肚子,「叫幸福谷是因为我马上就要在这里生下这个饥饿的小家伙……那座山峰叫希望峰,因为它就是希望。」
巴克来到第一辆骡车旁边,等着听主人说为什么要停下。「巴克,」我边说边用手指着,「我们到家了。我们成功了。家,孩子。耕地。」
巴克眺望着山谷。「呼(好)。」
——它睡着了,密涅娃。不是罗普干的,巴克身上一点痕迹也没有。我想可能是冠心病,虽然我并没有剖开它的身体,找出它的死因。它只是老了,累了。我们出发前,我原想把它留给约翰·麦吉。但巴克不愿意。我们是它的家人,多拉、比乌拉和我,它想和我们一起走。所以我让它当了骡子的头,而且从来不让它工作——我是说我从来不骑它,也从来不让它戴上骡具。但它的确在工作,领导骡子。它的耐心和准确的判断帮助我们安全到达了幸福谷。没有它,我们不可能成功。
如果不和我们出来,它可能会多活几年,也可能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因为孤独变得消瘦憔悴。谁知道呢?
我想都没想过要利用巴克的尸体;如果说出这种话,多拉说不定会因为情绪激动流产的。但是如果埋了它,罗普和天气很快会让它的尸体不复存在。这个想法很愚蠢。不过我还是埋葬了它。
埋一头骡子的坑巨大无比;如果我挖的不是松软的河滩黏沙土,我自己也会躺在坑里的。
但首先,我要解决一些权力分配的问题。排队喝水时,肯只排在比乌拉后面,它是一头稳重健壮的骡子,话也讲得不错。而另一方面,比乌拉在整个行程中承担了巴克助手的角色——但我从没见过由一头母骡带领的骡队。
密涅娃,在人类社会中这不是一个问题,至少在今天的塞昆德斯不成其为问题。但在某些动物种群中,这确实是个问题。大象中的领导者是母象,鸡群中的领导考是公鸡,而不是母鸡。狗群中的老板可以是公狗,也可以是母狗。面对由性别来决定首领的动物种群,人类最好别插手,让它们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
我决定先看看比乌拉是不是能够管理骡群。我告诉它命令骡子们排好队,等着上骡具。这既是一次测试,也是为了把骡群带走,不让它们看到我埋葬巴克的场景——骡子们有些紧张不安;领头骡子的去世让它们心慌意乱。我不知道骡子怎样看待死亡,但它们显然并不是漠不关心。